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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

武周天授元年《690年》晚秋’

神都洛陽,太極宮外‘

一位身披鎏金蟬翼冠的老婦人,獨自坐在太極宮的亭臺內(nèi),看著凋零的落葉,她感慨著以往的思緒,自己歷盡波折登上了這至高無上的帝位,可最后自己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孤獨,曾經(jīng)的對手一個個的倒在自己的腳下,用哀怨的眼神看著自己痛苦的死去,這難道就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嗎?。

涼風襲來,宦官為她披上,披風她站起身緊了緊衣領(lǐng),;天氣馬上就要轉(zhuǎn)涼了,中秋過后,朕,食之無味,寢無法安眠,定時有什么妖孽在皇宮作祟。

迷信鬼神么女皇,此時心中就像這飄落的枯葉一樣,沒有了主見。

陛下,國之宰輔,狄仁杰求見。宦官言道。

女皇看著大樹;嗯,此時朕的身邊也只有像狄仁杰這樣的忠骨老臣可以傾訴了。叫。

女皇武則天,讓宦官去請狄仁杰。

自己坐到亭臺內(nèi),端起茶水,又慢慢的放下,閉著眼睛冥思構(gòu)想這什么?。

一位將近六十多歲的老人,五縷長髯中摻雜著些許白絲,銀青色的朝服下,盡顯富態(tài),肥胖的身軀剛要下跪行禮。

閣老,不必行禮,賜座。武則天背對著狄仁杰說道。

宦官給狄仁杰拿來一個凳子,放在她的身后。

狄仁杰遲疑道;嘶,陛下神情憂慮,莫非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武則天一擺手,宦官退下。

狄仁杰做到武則天的正面,茫然的看著眼前這位老態(tài)龍鐘的女皇,不發(fā)一言。

武則天笑道;朕的身邊,也就你狄仁杰這么一個知己了,哼,那個閣老向朕推薦的張柬之,真是令人可惱,說什么李唐乃是正統(tǒng),還私下的說朕篡奪了李氏江山,真是該殺,該殺啊。

啊這,陛下,張柬之其人,并不是結(jié)黨營私直流,老臣以為他也是在為李氏宗室鳴不平罷了。

哼,狄仁杰,你也來忤逆朕?虧我還把你當成知己。武則天說完又閉起了眼睛。

亭臺的風,又大了。隨著風飄進來的落葉,落到了女皇的懷里。

狄仁杰猶豫過后;陛下,天氣轉(zhuǎn)涼,以后要多注意龍體啊。

你來就是跟真說這個的?。武則天看著眼前的狄仁杰問道。

陛下刺死章懷太子的用意,想必是要立武承嗣為儲君吧?據(jù)老臣所知,街市上都穿的沸沸揚揚了,說什么陛下篡位謀權(quán),廢李續(xù)武。

武則天猛然站起身,枯葉也從金黃色的龍袍上滑落到地下;張柬之,一定是張柬之的作風,他四處傳言真的缺點,處處維護李唐的設(shè)計,他當朕可欺不成。

陛下息怒,此言并非柬之所傳,據(jù)臣了解,這樣的傳言正是出自鸞臺祭酒魏王武承嗣府中門客之口。狄仁杰說完,看著武則天的表情。

哼,這個武承嗣,武則天,天生的多疑使她又一次中了狄仁杰的下懷。

狄仁杰微笑道;陛下,儲君立李不立武,乃是天意,天意不是人力所能為之的,更何況,陛下可曾聽聞,那個宗廟里給自己的姑姑立位祭牌的?廬陵王李顯那是陛下和先帝的骨血,名其正,言其順,這樣也會給我大周,吃上一顆定心丸,以此封住那借著恢復李唐社稷,擾亂我大周江山不軌之人的嘴。狄仁杰含蓄的說完,又等著武則天發(fā)言。

武則天站起身來在亭臺內(nèi)踱步;閣老名言,這個道理朕也明白,也是該叫武承嗣安靜安靜了,對了,還有那個張柬之,這個老東西,仗著是你引薦給朕的,就目無君上,肆意非為了嗎,朕一定要好好的讓這個老呆瓜吃一些苦頭才行。

陛下,張閣老無罪,還請陛下明鑒,再者說張柬之也是為了我大周,才放肆的頂撞與陛下,臣下去后,定親身前去教誨,保證張閣老以后不會再犯老毛病。

狄仁杰說完抱拳恭身。

武則天伸出雙手扶起狄仁杰;國老啊,過了這一年,也有六十的歲月了吧?你看看胡須近添了許多銀絲啊,老了,你我都老啦。

陛下,除夕過后,臣整整六十,在這漫長的六十載中,臣與陛下相識四十余年,老臣深知陛下的為人善任,明察決斷,陛下不會因為一時疑惑,而去廢李立武,也不會不言其明就將敢言之臣查辦。

哈哈哈,狄仁杰,你可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蟲啊,朕怎么想的,你全明白了,哼,大膽狄仁杰,你敢揣摩朕意,該當何罪。

狄仁杰大驚失色,茫然跪地道;陛下,臣不是,。

好啦,好啦,你我閑聊,只覺無趣,朕與國老玩笑一下也好打消一下這冰凝的氣氛。武則天說完扶起地上茫然的狄仁杰。狄仁杰,看著眼前這位心思診率的女皇,心生敬意。

要知道,一個女人要做到將宰相級別的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也就只有女皇武則天了。為君者善用的御臣之術(shù),竟被眼前的這位年近七旬的老婦,發(fā)揮的淋漓盡致。我狄仁杰太自大了,太妄自菲薄,可謂為君者乃人上之靈,又哪里是我這個區(qū)區(qū)凡人能夠領(lǐng)悟的到的。

國老,國老。狄仁杰回過神思,看到武則天正在喊自己。

陛下,老臣一時語塞,不知該像陛下說些什么,望陛下寬佑。

亭臺的風止住了,君臣二人在亭內(nèi),暢談了一個下午,晚上,狄仁杰告退后,武則天獨自在上陽宮內(nèi),對著鏡子發(fā)呆。

陛下,時候不早了,該就寢了。

鏡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身轉(zhuǎn)白色寢衣的男人,雪白的肌膚,俊俏的臉旁,修長的身軀,走到武則天的身邊,說道。

武則天看了看眼前的張昌宗;六郎啊,來,過來到朕的身邊來。武則天說完將蹲下身的張昌宗攔過來;六郎,你看朕是不是又蒼老了許多?唉,必定朕也將近七旬之人啦,想一想朕年輕的時候,跟先帝初次相識的那段美好回憶,至今還歷歷在目,不能忘卻,就好象還是在昨天一樣。

張昌宗聽完女皇的感慨,安慰道;陛下,您沒有老,您看你的發(fā)間,又突生了些許黑發(fā),陛下乃是神佛下凡,豈有鐘老之意。

哈哈哈,六郎,說說就好,什么神佛下凡,朕若不老那不成了妖怪了嗎。

張昌宗面上恭維,心理卻一直在為自己和兄弟張易之的未來謀劃,因為他們知道,武則天殯天之日,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

一場陰謀,就此在一個面首的心理產(chǎn)生了,張昌宗和張易之仗著女皇對自己的百般寵幸和溺愛,在朝中為所欲為,這一幕也是狄仁杰一眾老臣看在眼里。

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誰又能拿他們怎樣呢?。

第二天早朝,女皇召回廬陵王李顯,定下儲君議題。供群臣商議,到底是該立李顯,還是武承嗣,沒想到的是,雙方勢力均為對視,難分勝負。

哼,這個武承嗣,目前還推三阻四,假裝他自己不配做儲君,那好,那朕就成全你,武則天想到這里,站起身說道;好了,議題結(jié)束,朕意,擇吉日,廬陵王李顯為儲君。武則天說完,斜視著在她左下角呆滯的侄子武承嗣身上。

武承嗣聽完手里的白玉朝板落到地上,眼神迷離。因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姑母還是將自己的大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而之前所有精心計劃的構(gòu)思也付之東流,令他沒想到的是,一生窩囊的廬陵王會成了他前途之上的絆腳石,曾經(jīng)那不可一世,風光無限的魏王,現(xiàn)在當著群臣,顯得是這么的狼狽不堪了。

魏王,承嗣。武則天喊了幾聲。

武承嗣反應(yīng)過來,跪地叩拜道;陛下。

魏王為何今日神色如此難堪,怎么不舒服嗎?。武則天假意問候,說完看著武承嗣的舉動。

武承嗣則是看著狄仁杰和一幫擁護李顯的老臣們說笑,心理一涼,眼睛一翻,暈倒在百官和女皇的眼前。

魏王,必定是她的侄子,大驚失色的武則天命人將她抬下去醫(yī)治。

狄仁杰,張柬之,這下你們可以睡上個安穩(wěn)覺了吧?。

李顯這邊的百官附和的跪地,啞口無言,張柬之剛要說話,被狄仁杰一把攔下。

武則天走后,狄仁杰看了看李顯和藹的說道;廬陵王殿下,今后還得小心謹慎,凡事還要多余眾人商議后再做決策,切不可走了章懷太子的老路啊。

窩囊的李顯一聽道章懷太子,心里一陣發(fā)毛;狄國老,張大人,顯謹記兩位國老的教誨。

張柬之長出了一口氣;殿下,為了你,為了大唐的將來,狄國老可是嘔心瀝血啊,還好我們力挽狂瀾,奪得了這次儲君之爭的勝利,才有了我們復唐的希望。

狄仁杰打斷張柬之;柬之啊,你以為,這是我們爭取來的?你以為,皇帝就那么的信任廬陵王,不會走章懷太子的舊路?皇帝乃當世明主,他這樣做,也不希望后世給她背上一個篡位奪權(quán)的罪名啊,要說做太子做儲君,廬陵王和魏王比起來,明眼人,一看便知,你們想,陛下難道比我們更愚鈍嗎?。

李顯聽完,不覺心生慚愧;國老,顯雖然愚鈍,還望日后眾位多多扶持啊。李顯說完,放下儲君的身段,對著百官深深的一拜,。

狄仁杰和張柬之連忙阻止。狄仁杰道;殿下,有此覺悟,老臣們怎么不傾心相輔。張柬之和狄仁杰,恭身向李顯行禮。

洛陽狄府‘

一場大雪如約而至,狄府管家狄福來報;老爺,魏王武承嗣氣絕身亡了。

狄仁杰從椅子上站起身,手里的茶碗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爺,老爺,您這是?。狄福問道。

眼里充滿著惋惜的狄仁杰,擺了擺手,獨自一人走到院子里,感受著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到自己臉上的感覺。

魏王,武承嗣,雖然垂涎太子大位,但是其人正直從不做些爾虞我詐之事,但是這個巨大的誘惑使他自己越陷越深而不能自拔,才導致今日的結(jié)局,郁郁而終,可惜啊,魏王,若放棄了儲君之爭,定是我大周的股肱之臣啊。

狄仁杰感慨完畢后。對著天空落下的大雪深深的抱拳;送魏王。

狄福手里拿著毛氈披風給狄仁杰披上。

狄仁杰,緊了緊衣領(lǐng)感慨道;世間有多少是是非非,其實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不管他是皇帝,還是普通民眾,人定難以勝天啊,就像今年冬天這場突如其來的瑞雪一樣,將神都的污垢暫時掩埋了。

洛陽大雪,使得當時剛剛朝局暫穩(wěn)的局勢曾加了一個沉重的負擔,這場大雪足足持續(xù)了十幾日之久,神都民眾受災(zāi)嚴重,房屋被大雪損毀的不計其數(shù),數(shù)十萬民眾無家可歸,神都的大街小巷,凍死的子民約有五萬之多。這到底是上天對武瞾的懲罰,還是自然的侵襲。

狄仁杰伴隨著武則天巡視洛陽街道。

武則天看著守著自己殘破家園還在給自己跪地問安的子民,心理不覺的泛起一陣陣的酸楚。內(nèi)心堅強的女帝,此時雙眼迷離,濕潤感浸紅了她那雙無神的眼睛,兩行眼淚流了下來,落到了過膝的雪上,砸出了深深的坑洞。

武則天站到高處,命跪地子民起身,看著神都被毀民眾的居舍,張開雙臂面向上蒼。

她在向上天屈服,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女人,服軟了,她向上蒼懺悔,祈求老天原諒她之前所犯下的罪孽,饒恕她的子民,有什么罪過一人承擔。

女皇深深的跪倒在高處,向著上天吶喊。

民眾看后隨著女皇也紛紛跪地。

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將他們的半個身軀埋住,女皇無助的抓起一把白雪,放到自己嘴里,痛苦的說道;上天,要懲罰只需我一人即可,何必牽連我的子民,為什么。

就在女皇喊出最后一句為什么的時候,上天似乎懂了她的意思,墜落的大雪,開始由大變小,被烏云遮住的太陽也從云層里鉆了出來。

民眾們見到這一幕,紛紛的喊道;雪停了,太陽出來了,是我們的女皇為我們終止了這場災(zāi)難啊。

萬人齊跪武則天,這個場面真是千年難得一遇啊,就是沙場閱兵也不會看到此情此景。

狄仁杰起身來到武則天的身邊扶起嘆息的武則天。

陛下,您的誠意感化上蒼,雪停了,你看久違的日頭,也從烏云里走了出來。

武則天抓了一把雪,抹在自己的臉上;黃天不負朕,黃天不負朕啊。

狄仁杰。

臣在。狄仁杰恭身聽命。

命你為賑災(zāi)大臣,統(tǒng)領(lǐng)工部,戶部,兵部,三部救災(zāi),所有在這次災(zāi)情中死傷的民眾頒發(fā)撫恤款,重建家園就從戶部里面支出安撫萬民時不我待。

陛下,臣代洛陽百姓謝過陛下了。狄仁杰說完深深的一跪,城中的民眾不管看到的沒看到的,跟著其他人一起跪下來。

狄仁杰,朕,相信沒有什么是我們應(yīng)對不了的,也沒有什么災(zāi)情是我大周度不過去的。

狄仁杰送走武則天,叫來留守的三部主事和三個少卿。

工部少卿劉思遠,戶部少卿程昱,兵部少卿何茂。

兵部何大人,你帥軍士們,搶救災(zāi)民,切記,有一個生還者也不能給我遺漏。

何茂抱拳道;是。

戶部程大人,你素請示正卿徐顏良大人調(diào)撥白銀三千萬兩救災(zāi)和你部主事排查損失人口,按人頭派發(fā)撫慰款。

程昱抱拳道;是。

工部劉大人,我從兵部給你調(diào)一萬步眾協(xié)助你們工部負責房屋重建積雪清楚,夠嗎?。

劉思遠抱拳道;足夠了大人。

狄仁杰義正言辭道;好了時不我待,趕緊動起來。

三部少卿去忙各自被狄仁杰委派的任務(wù),狄仁杰在張柬之的面前感慨;柬之啊,你看,皇帝是一個生么樣的人呢。

此時的張柬之低著頭默默無聞,因為他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看不起女皇武則天,自身的大男子主義,頓時在這一刻被完全壓制,張柬之應(yīng)該慶幸,自己面對的不是暴君,昏君,而是一位后世無法給予評價的傳奇女皇,武則天,此時的他深感榮幸,此后的史書也會因為這位女帝,而留下自己的名諱,張柬之,慚愧了,抱拳道;仁杰兄,這么多年了,她從皇后,走上皇帝的位置,我現(xiàn)在才深有體會,因為他不那樣做,是做不到皇帝的位子的,如果大唐被當時的廬陵王所控,真是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哈哈哈,柬之啊,你以為,皇帝現(xiàn)在立廬陵王就放心將李唐歸還與他了嗎?你我都明白,廬陵王懦弱,根本就是個昏庸之輩,陛下看重的是相王的兒子,李隆基啊。

張柬之語塞,自言自語道;陛下真乃明君圣主,臣慚愧至極。張柬之向著皇宮深跪久久不能自已。

在狄仁杰一再說服下,張柬之打消了他復唐的熱度,專心致志的輔佐女皇將來的路途,直到發(fā)動神龍政變的那一天,張柬之才明白,女皇此時已將身后事全權(quán)辦妥,只等李顯前來逼宮。

版權(quán):瀟湘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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