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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姜式家族

〔須白奇犽,赤瞳棕眸,于世無難〕

公元952年,天下大亂,地獄駐現(xiàn)世使者農(nóng)旎叛亂。

農(nóng)旎原是只古白毛旱魃,乃秦時(shí)陰兵借道時(shí)所尋兇獸。秦王始皇帝忌憚其妖神之力,遂差彼時(shí)名望一族姜堰鎮(zhèn)壓。

據(jù)姜家族人憶,農(nóng)旎初時(shí)還未完全褪成人形,長相也確如其名,如野獸般粗壯胴體上綴滿長短不一但彎曲的雪白毛發(fā),滿是褶皺的兇狠面龐,嘴角齜出尖長獠牙尤為訝人。它的利爪以被人用三四根捆仙繩緊箍在鐵籠上,絲毫動彈不得。

可不知這困獸是否因?yàn)樵谀估锎艟枚恢O世間事,偏那雙殷紅如血的清透眸子流露出皆是恐懼,晶瑩淚珠懸在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絲毫沒有《山海經(jīng)》中旱魃兇狠架勢。

姜茶合上祖父的筆記,纖臂微曲置于腦后,筆直雙腿架于紅木桌角,姿勢頗為愜意。茶眸緊閉,任由柔和陽光拋灑在精致面龐。

“有什么看法?”午后寂靜被屋內(nèi)另一喑啞嗓音打破,繼而是陣玻璃器皿撞擊茶盞聲。

姜茶眉頭微皺,雙眸猛地睜開,不滿地瞪向角落正悠閑品花茶的男人。

紅唇輕啟,聲音有幾分陰郁:“你可真是愛找事。”

男人聳肩,對她的不悅視若無睹,又執(zhí)起茶盞送至口邊。茉莉花混合雀舌,清香四溢,又平滑好入喉。

“真是好茶。”他兀自感慨,那雙深邃眸子流光四溢,直吸得姜茶挪不開視線。

男人喚姜九笙,乃姜老爺子最小兒子,名義上算可是她的小叔。

不過當(dāng)年,姜茶父親姜一清留學(xué)在外閑云野鶴慣了,不愿意被家族宗室束縛。爺爺一去世,那些所謂的親門弟子便設(shè)計(jì)將他逐出姜式。

直到她成年,現(xiàn)任家主姜二月才真正恢復(fù)她們家姜式身份。不過那時(shí),姜一清已仙去多年。

“你的想法呢?”姜茶抱胸端望,對這與本家人處事風(fēng)格相悖的小叔還需有幾分尊敬。

姜九笙眸子一冷,憂默雙眸滑過森森寒意,指尖有節(jié)奏的敲擊玻璃桌,像是在演奏一曲平靜的旋舞曲。忽而,敲擊聲斷裂,不容置疑的發(fā)難道:“檔案是我提供的,問題是我先提出來的,看法當(dāng)然也是你先說出來。”

姜茶不語,老狐貍總歸是老狐貍,隨意套別人想法幾乎不費(fèi)吹灰之力,任人挑不出毛病。

小手緊握,再度打量沙發(fā)上端坐的儒雅男人。Dior全球限量款定制版冬季款西裝,黑色主調(diào),剪裁得當(dāng),紐扣處的別致設(shè)計(jì)更托出男人有力腰肢。姜式家族獨(dú)特的白蛇族徽赫然嵌入衣領(lǐng),赤紅色珍貴瑪瑙石點(diǎn)綴在蛇眸處,白蛇通體栩栩如生,那是本家人才擁有的物品,意為身份的象征。

姜茶也擁有一枚,但是她壓根不削佩戴,借用長輩們的話——被趕出門的喪家之犬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小叔,你知道我從來不摻和本家的事情。”姜茶沉聲道。

姜九笙聽得直搖頭,這丫頭跟大哥性子真是一模一樣,說跟家里不來往就是不來往。可這剪不斷的血緣關(guān)系說能斷就能斷嗎?他曾無數(shù)次陷入困惑中。

“而且,如果叔父們要是知道你把爺爺?shù)臋C(jī)密日記透露給我看,定要狠狠懲罰你了。”她又補(bǔ)充道,大道理說的冠冕堂皇。

“你······“姜九笙欲言又止,長嘆一口氣。當(dāng)初大哥被趕出家門,自己什么都沒做,以至于他去世都沒能歸家。而眼前這位侄女是經(jīng)歷過何等苦難才能蛻變成如今波瀾不驚淡然如水的成年人。

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責(zé)備她不管本家的事情。

“算了算了。”姜九笙愧疚極了,視線久久定在少女身上,生怕稍一徘徊她會再度消失不見。

姜茶抿嘴,她能感受到角落的灼熱視線,可心里就是過不去那關(guān),縱使知道小叔他壓根沒做錯(cuò)什么。

“本家最近頻繁動蕩是跟旱魃有關(guān)?”她試探性的問道,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劃過,亮光印在瞳仁倒添了幾分煙火氣。

一語中的,九笙難免驚訝。

兩月前,姜宅。

家仆芝麻著急忙慌的闖入飯廳,惹得叔父們吹胡子瞪眼,差點(diǎn)掀翻一桌子菜。

“什么事?”姜二白高聲打斷一眾長輩的牢騷。

這芝麻是他看著長大的,平日里最注重尊卑禮儀。若不是要事,定不會失了分寸。

“說吧。”姜九笙搭著腔,二哥護(hù)短是公開的秘密。

“祠堂……”芝麻雙手交叉相握,鬢間晶瑩汗珠滑落,寂靜中擲地有聲,每個(gè)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祠堂怎么了?磨磨唧唧跟個(gè)娘們兒似的。”

分家一位喚不出姓名的叔父再也耐不住性子,猛拍桌面高聲質(zhì)問道,身前陶瓷碗“嘩啦”碎了一地,那慎人眼神似要生剝眼前少年一般。

芝麻身體一僵,一時(shí)間竟被訓(xùn)的說不出話來。

“叔伯,坐下。”姜二白不知何時(shí)已站在男人身后,右手輕搭在他肩膀上,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別人猜不透,但九笙知道,那是他二哥生氣的表現(xiàn)。

芝麻顫抖著身子抬眸對上姜二月的視線,重聲道:“祖師爺?shù)呐莆粡闹虚g斷裂開了。”

……

“什么?牌位斷開了?”姜茶兀自打斷九笙的敘述,眸子里盡是不可思議。

“丫頭,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九笙頗為無奈的瞪向滿臉驚愕的少女。

“家主怎么想的?”她特意加重了“家主”兩字。

說來真奇怪,姜茶以前從未接觸過屠妖或者伏妖的專門訓(xùn)練,可她竟然是現(xiàn)存姜家人中靈力修行最高的,就連姜二白也要次她一截。

“你不是知道嗎?”九笙嘴角噙笑,他們叔侄倆這別扭勁,在他看來就是幼兒園孩童的水準(zhǔn)。

“我可很忙,”頭一扭,嘴唇微撅,酸溜溜的說道,“我可跟姜家主不同,什么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小偵探事務(wù)所還要靠我努力掙錢工作呢。”

姜九笙徹底被她這般傲嬌模樣逗樂,笑聲自嗓子漾出,白皙臉頰倒添了幾分紅暈。睫毛撲閃,在眼瞼下投入美好的弧度。

姜茶托腮凝視,她小叔還真的是個(gè)美人胚子呢。若是個(gè)女子,這一笑肯定要迷倒無數(shù)富家子弟。

“那就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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