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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大漠孤旅路漫漫
入眼是漫天黃沙。
那著了一身破舊黑衣的男人自遠處出現(xiàn),黑布裹頭,頭戴竹帽,胡子拉碴,皮膚有些黝黑,滿臉的滄桑,不過一雙眸子倒是炯炯有神,宛若星河。他背后背了一把長劍,孤零零的,與這大漠格格不入。
正午的陽光最是毒辣,天也藍得不帶一絲云彩,讓林漸風晃了眼,有些體力不支。
他解下腰間的水壺,打開壺蓋仰頭而飲,到喉的卻只是幾滴。
無奈,他只得收了水壺,重新系回腰間。
舔了舔干裂的唇,他向著高處走去。若是看見綠洲便再好不過,再不濟遇見個沙漠里的商隊,或是冒出個幾株仙人掌,也好補補水。
然而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些輕功,爬上了最高處,往另一邊望去,也不過一片黃沙。
一時之間,焦灼之感包圍了他全身。
自西虞出發(fā),進入這大漠起,距今已有一旬之久,然而,卻始終沒有見著東槿的邊兒。剛進入大漠倒還好,偶有綠洲商隊,不至于饑渴難耐,可越深入大漠,那焦灼之感越發(fā)強烈。
莫不是迷了路?
林漸風咬咬牙,加快了腳步,他就不信,偌大的沙漠,見不著一星半點的仙人掌來消渴。
這人越急,心越不定。
卻是一個沒留意,腳踩滑了,從哪高處順著流沙滾了下來。
蹭了好幾嘴的沙子,不免有些惱怒。
他林大爺,過慣了好日子,何時受過這般苦?難道名震江湖的一代劍客,竟要交代于這大漠之中?
日頭毒辣,林漸風干脆自暴自棄,倒于沙中,將那破竹帽往臉上一扣。
然而,待他昏沉得即將睡去時,耳邊卻傳來一陣鈴鐺聲。
那聲音自遠處而來,忽隱忽現(xiàn),若有若無,不仔細點,倒真是容易忽略。
林漸風聽得出來,那鈴鐺聲是朝著他這邊的方向來的,索性省了力氣,繼續(xù)躺著,等那路過的人瞧著他了,便爬起來討口水喝也不遲。
這般心大,除了他便也沒誰了。
果不其然,待日頭斜了一點兒,那鈴聲竟十分清晰的傳入耳中,聲音清脆,煞是好聽,恍若天神下凡時,帶著絲絲不真切。
林漸風耳力好,躺在地下的沙堆里,卻也能聽得見高處的人說話。
“那兒有人。”這道聲音雌雄莫辨,帶著幾分瀟灑自得,又有幾分內斂。
林漸風拿下竹帽,瞇了瞇眼,望向那支駱駝隊,大聲喊道:“哎——”
“還活著,我下去看看,您們切莫亂動,流沙危險,稍不注意,便被淹沒。”說這話的人便是那聲音雌雄莫辨的人,他身形在男子中算是矮小,頭上也裹了布,不過卻是上好的綢緞裁剪的,也戴著一個竹帽,身穿絳紫色的華服,比起林漸風,有過之而無不及,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
那人小心翼翼的下到林漸風所在的低處,費了點勁,終是來到林漸風身邊。
“兄臺怎會在此?”那人半蹲于地,替林漸風擋了擋太陽。
“從那高處滾落至此,懶得爬上去,又聽得你們駱駝鈴鐺聲,便在此等候罷了。”林漸風答得隨意,卻也如實。他的下半身已經(jīng)埋進了黃沙之中,口干舌燥,說起話來感覺嗓子直冒煙。
“不可,這里流沙遍布,稍不注意便會被掩埋,再也出不來,年歲久了,便會成為一道干尸。兄臺如此隨意,當真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那人指了指林漸風被掩埋的雙腿,皺了皺眉,精致的眉眼看不出喜怒。
“怕啥,大不了就被埋了。”話雖如此,林漸風心里卻是有些擔憂的,倒是他運氣好,一路順著流沙滾了下來,隨地躺下,卻也只是被埋了雙腿。
“兄臺莫不是被困這大漠之中?”
“也許是吧,十天之久,也沒見著東槿的邊。”一時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兄臺也是要往東槿去?正巧,我們這一行人也是要去往東槿的,不如你與我們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這人如此說道,讓林漸風很是感動。
“也好。”話畢,林漸風從沙堆里小心抽出了自己的雙腿,站了起來,竟比這人高上一頭有余。
“你莫不是個女郎?”林漸風疑惑道。
卻見此人無奈一笑,“你不是第一個這樣問我的。好罷,你且跟著我,避過這流沙,上到高處去。”
“可。”
二人一前一后,正打算上去,卻沒發(fā)現(xiàn),腳下的沙塵正在流動。那人一不小心,腳下一松,眨眼間小腿已經(jīng)陷入,無力可借,一時間難拔出來。
“抓住我。”林漸風見勢,伸出手去,那人抓住他的手臂,林漸風使勁,將他拉出來些。
流沙遍布,縱使林漸風輕功不錯,但在軟綿綿的沙上也沒什么作用,只得一步一步往上爬。
“系繩子扔下來。”那人見狀不好,急忙朝上面焦急的人中喊道。
那些人急忙找出繩子拴在自己身上再丟下來。
林漸風有些疑惑。
這人莫不是傻,一般的人帶著這么些隨從,除非是遇到落難的仙女兒,別的見到自己這樣的哪會親自來救?遣個小廝隨從來已經(jīng)不錯,可這人一看就是富貴之人,卻親自來救自己了。
有了繩子,二人堪堪避過流沙,安然無恙的上去了。
“多謝小兄弟。”林漸風道謝道。
“你們有沒有水,這日頭大,已經(jīng)快要渴死了。”林漸風說起話來嗓子都是干澀的,沒報名字就急急問道。
“自是有的,裘野,拿水來。”他喚道,就有一個矮小的約莫三四十的男子拿了水壺遞給林漸風。
林漸風也不客氣,仰頭一口悶了半壺才作罷,末了擦擦順著下巴淌的水,好不隨意。
“在下景夜,年約十八,不知你如何稱呼?”那人抱拳作了一輯。
“我姓林名漸風,年紀三十有二。”
“啊?您便是名震江湖的劍客林大俠?”景夜也有幾分震驚,傳言七年前這在東槿江湖上受人敬仰的林漸風,因為一件事退隱,誰也找不著,沒想到在這見到了。
另外,景夜更震驚的是,傳言林漸風身高八尺,威武雄壯,那面容更是驚為天人,武功也是極好的,用起劍來無人能及,實屬人中龍鳳。
可是,傳言中的相貌,和眼前之人,相差也太多了吧。
“不過虛名,不提也罷。”林漸風擺擺手。
“那,為何林大哥會在這兒?”縱使有些冒失,景夜還是問出了聲。
“本想學著人家來個游山玩水,這不,一玩一玩的便玩到了西虞,想起和故人有七年之約,便回來了。”林漸風也挺無奈的,當初穿過這沙漠去西虞,并不覺得這沙漠有多大,如今才過了七年,竟在其中險些交代了。
“林大哥真是幽默風趣。”見他不愿說,景夜也不逼他。“林大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得抓緊走,等天色晚了,風沙吹了起來,到時候,將大家給掩埋了,那可不是好事。”話畢,景夜把自己的駱駝讓給了林漸風,自己和那喚裘野的同乘。
林漸風也知道這夜晚風沙的厲害,也不敢耽擱,兩步跨上了駱駝。
這一行共十余匹駱駝,十六七人。駱駝兩邊掛滿了貨物,但卻沒揚起商隊的旗幟。
如此陣仗,想來這些人也不是尋常人了。
“我知曉離這兒不遠處有一家旅店,那地方倒是妙,依傍著一塊天外巨石而建,可阻擋風沙,供我們歇息一晚。”
“如此甚好。”林漸風將破竹帽往頭上一扣,悠哉悠哉的半靠在駝峰,哼起了小曲,好不快活。
“林大哥可以給我們說說您當年的事跡嗎?您消失的這幾年,江湖上出現(xiàn)了好多名人,但我看來,終究是欠了些火候。”見有些無聊,周圍人又不肯輕易說話,景夜便開口找林漸風搭話。
江湖上老的一輩,自然是以林漸風為代表的一輩,景夜一向看不上如今江湖上那些名聲大噪,卻無幾斤幾兩的俠士,自然對老的一輩感興趣,其中最是崇拜的,便是一代劍客林漸風。一柄“斬風”走天涯,獨創(chuàng)“隨風舞步”更是名動天下。當年不過十七歲的年紀,便敢只身一人闖魔教,大敗魔教教主,若非他不喜條條框框,當年那一屆武林盟主,非他莫屬。
“我有什么說的,不過啊,說起名人,我就只服一人。”林漸風換了個姿勢,開始侃侃而談。
“花遲樓你可知?”
“是那個靖川河邊的花遲樓嗎?傳聞樓主花遲神龍見首不見尾,武功高強。”景夜對這花遲沒多大印象,畢竟這人難得一見,雖安于鬧市,卻又鮮少知曉他的消息。
“對對對,就是他,整天穿一紅衣服,走哪都要帶著兩個美人,騷包得很。人家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呢,萬花叢中過,片片都帶走!當年我和他一起,那姑娘們啊,個個眼睛都黏在他身上,好歹我也算是個美男,一同他一起啊,當真成了襯托的綠葉。”說起這來,林漸風滔滔不絕,很是不滿。
景夜倒是“噗嗤”一笑。
“林大哥同這花遲是好友嗎?”
“才不是,我同他啊,是斗得你死我活的宿敵。想當初要不是和他比試被他暗算輸了,我又怎么會來這西虞,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林漸風好不開心,沒發(fā)現(xiàn)話間交代了自己身處此地的緣由。
景夜頓時明了,原來這林漸風啊,不是真的想退隱的,不過是輸了比賽,被人逼來的。
“那林大哥要赴的約,便是這花遲的了?”
“也不全是,還有一個人。”
“哦?”
“她啊,一個女子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之姿,魅惑無雙,讓多少人又愛又恨。”
“是嗎?林大哥說的可是當年的三娘子柳尋煙?”
“你認識她?”
“不認識,只是聽聞罷了,當年她同另外兩人團了伙,專門劫富濟貧,在江湖上挺出名的。”
說到這兒,林漸風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他,花遲和柳尋煙,就是那劫富濟貧的三人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