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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夢里花落知多少

靈壇的九曇花開的極美,素白的花瓣,綠油的葉子。此花開在九重天,沾染了天界靈氣,細(xì)細(xì)賞來,總讓人覺得它通人性,知人意。臨近壇邊的一朵歪著腦袋,斜著身子,翠綠的莖稈在仙霧繚繞下隱隱約約,偶爾也晃來晃去,悠哉游哉,步川云暗自嘲笑它這般癡傻可愛的姿態(tài),思及自己,百般苦澀油然而生。昔日賞花,身后總伴著一個人,他不言,不語。像影子一樣,是啊,像影子,像到步川云自己都覺得,他就該那樣形影不離!

他那樣的氣質(zhì)清冷,仿佛這世間紛亂無一事擾得了他的心,沒有過分熱絡(luò)的樣子,沒有討好世間的諂笑,有的只是腳下的路,心中的人。他眸子里從不參雜多余的情緒,卻絕非冷漠,而是滿腔的熱血全都交付給了一人!

“狐族戚黛韻求見笄安長公主。”門外纖細(xì)的聲音傳來。川云散著頭發(fā),赤著腳跑出宮門,三百年前,她遣散了宮娥,留下的也不過婢子一二,這樣冷清的宮殿已經(jīng)很少有人來訪了。

“黛黛,此番游歷可尋得喚魂石?”川云握著黛韻的手緊了緊。

“又或是喚魂石的下落。”黛韻抽出一只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川云發(fā)寒的手,無奈的搖搖頭。

“云姐......姐”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什么禁忌!

如今戚黛韻的身份,是萬萬不能喚川云為姐姐的!她這才換了稱呼!

“云兒莫要傷心,我認(rèn)識的云兒從不寄希望于他人,可這一次,你足足退縮了三百年,黛黛向來不及你一半的聰明膽識,這次你自己去找,好不好?”她不想這清冷的罘寒宮一點(diǎn)點(diǎn)的吞噬步川云的希望。

黛韻輕牽起川云的手,拉到旁亭坐下,

“云兒,從前都是你護(hù)著黛黛,從今往后黛黛就陪著你,如若你想去,黛黛愿隨你同去,一路上陪著你!”

川云抬頭對上那雙略顯擔(dān)憂的大眼睛,她何嘗不苦呢?

眸中有了些許濕氣,面上還是輕輕的笑:“黛黛放心,你看,近幾日你不來我這兒打理仙草,我罘寒宮都頹敗了不少!”

只是這樣的話沒有引來戚黛韻的回復(fù),于是川云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自知與他無緣,恐怕再也尋不見他的下落,可是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我寧愿還是那個身歸混元的待罪之身,天族雜事與我無半點(diǎn)干系,唯他一人與我相伴!那便是神形俱滅也毫無怨言。即便你不說,我也要下界親自去找,我已渾渾噩噩三百年,該清醒了!”

黛韻見川云臉上有了絲血色,道:“嗯,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黛黛心知,你這幾百年并不快樂,此番下界倒也寬心。”

川云微微一笑,散落的青絲襯著如玉一般的肌膚,嘴角的弧度勾勒出淡雅的妝容,此等標(biāo)志的美人,千年不遇。周圍的花草已有了靈性,見這樣的絕世佳人好似羞紅了臉?biāo)频牡拖铝祟^。

黛韻見此情形,不由的與她相視一笑。

川云這才認(rèn)真的打量起黛韻來。淡紫衣裙,袖口繡著白色流云花紋,腰間緊束,掛著蘭花玉佩,頭發(fā)高高盤起,插著一只白玉簪子,以紫色靈石為墜,因?yàn)楸倔w是火狐,皮膚的色澤暗了些許,不過那雙彎眉下的雙眼倒是比以前更加靈澈。

川云頷首,不再言語。

戚黛韻的視線無意間掃過遠(yuǎn)處高山上的樓閣,視線凝滯,她想起,他們四人相識的情景。

陡峭的懸崖上,一個小女孩正艱難的攀爬著。

“大膽妖孽,天宮清凈之地,豈是你這等小妖能夠亂闖的?”

黛韻剛爬上來,拍拍小手,還沒把手上的泥弄干凈,就聽到這么一聲,嚇的一下跪到了地上,

“黛黛,娘親受了重傷,黛黛只是想取回這里的萬年燈油,聽說萬……年燈油能醫(yī)好娘親,黛黛不敢了,天神好心,念……念在黛黛無心,放黛黛回去吧。”她雙手合十?dāng)[在胸前,眼睛慌亂地瞇起一條小縫縫兒。

“哈哈哈哈,好可愛的小妖,留下來陪我吧!”話音剛落,只見一白衣少年出現(xiàn)在石臺上,黛韻這才睜開眼睛,看清了周圍的景觀,四個聳天大柱,上面隱約有女子的面容,看起來好似很安詳,但氣氛顯得很詭異。黛韻手顫了顫,站起來勉強(qiáng)向前走了一步,對上少年明澈的眸子,道:“黛黛看你和黛黛年紀(jì)相仿,你為何如此戲弄黛黛,你,,,是誰?”

少年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又抬頭望了望天空。“我也不知道,我在這里待了幾百年了,沒有娘親,沒有朋友,而且這里的結(jié)界很強(qiáng),我根本出不去。”

少年烏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失落,他轉(zhuǎn)頭望向四個大柱,笑道:“她們就是我的家人,你知道嗎?上百年來,你是第一個來這里的人。你叫什么?’

“戚黛韻,那哥哥你叫?”

“司徒穆安,石柱取得,噓,別把她們吵醒,小韻兒,我?guī)闳ト粲停撸 ?

黛韻呆滯在原地,嘴里反復(fù)念叨:“小韻兒,韻兒,真好聽,那我該叫你什么,你為什么要叫我……”

還沒等黛韻把話說完,司徒穆安就拉著她往石洞里走,這個石洞他走過上百次了,熟悉得很!

昏暗的石洞里,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稀薄的空氣令人窒息,穆安緊抓著黛韻的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邁,由于視線太過昏暗,黛韻的心仿佛要跳出來似的,“天……天宮中還有這樣的地方啊!”抓著穆安的手緊了緊,黛韻勉強(qiáng)邁著小步,

“韻兒小心,這里是封印萬年燈神的地方!”穆安的話音剛落,石洞深處傳來一聲溫和的呼喚“神尊之子,九五至尊,穆安,來啊!”

“穆安,快,救救我的女兒。”

“穆安,快來”

那聲音急切而又詭異。

黛韻嚇得死死抱住穆安,穆安移不開步子,就任由她抱著,拍著她的背,道:“韻兒不怕,我在!”邊說邊掰開她的手。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穆安道。

漆黑陰森的石洞,霎那間變的明亮,不遠(yuǎn)處的洞心處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白火,火焰中依稀可見女子婀娜的身姿,不過女子的表情顯得極為痛苦,更重要的是,她的手腳是被拷著的。

“你是?”穆安小心翼翼試探著。

“穆安,我見過你,那時(shí)你還小,穆安,我終于等到你了。時(shí)間不多了,救救我的女兒,只有你能救她。”

“只要穆安能做到,自當(dāng)竭盡全力,只是我幼時(shí)貪玩來過這洞里,那時(shí)為何沒有見過你?”穆安面色多了幾分凝重,但仍死死地護(hù)著背后的黛韻。

“混元的開口隨著時(shí)間,空間不停的變動,禁地結(jié)界減弱,混元之境被我撕開,這是天憐吾幼女啊!”

那女子望了望戚黛韻,久違的笑意,遲疑道:“子夕的女兒,真像。”

黛韻一聽,慢慢的從穆安臂膀中移出來,“你認(rèn)識黛黛的娘親?”

只見那女人強(qiáng)忍著傷痛,發(fā)出虛弱的嘆息:“黛黛?真好聽。可惜可惜啊。”女子發(fā)出輕微的咳嗽聲,手指微動,地上便出現(xiàn)了一朵巨大的白蓮。隨著蓮瓣的打開,只見一個容貌絕美的少女,她靜靜地躺在蓮中央,仿佛隔絕塵世的仙子,卻沒有一絲生氣!

“穆安,用你的血喚醒她,”緊接著女子又喚了一句“洵一,快帶他們走,”

還未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便有一團(tuán)黑影將他們帶到了洞外,與此同時(shí),石洞坍塌。里面?zhèn)鱽砹四桥幼詈笠宦曀缓埃骸吧瘢В桑瑺柕鹊木墸嗍菭柕鹊慕伲′唬野汛ㄔ平唤o你了!”

血跡微微散在少女的額心,步川云緩緩睜開雙眼,眼角掛著一滴淚,輕喚了一句:“洵一,你走吧,娘親已逝,契約已毀,你已是自由之身!”

一旁的黑衣少年沉默不語,雙手緊握成拳,看的出來,他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

川云從地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欲走,可細(xì)細(xì)一看,這個世界她從未見過,她在混元生,在混元長!除了混元,哪里都陌生!她又能去哪兒,大千世界,哪里才是家?。

“洵一誓死守護(hù)公主,望公主成全。”這恐怕是他這輩子說過最長的話!

張洵一單膝跪地,氣氛瞬間凝滯,四個人一時(shí)都沒有開口。

穆安打破這樣尷尬的氛圍,爽朗的開口:“二位就不要在這樣推辭下去了,不如合你我四人之力,將這結(jié)界沖破,我們結(jié)伴,游歷四方,修仙渡劫,如何?”

游歷四方,修仙渡劫,安哥哥,不知這九重天的天君,你做的可還安生?沒有韻兒,安哥哥定然會輕松些吧。

“九重天侍女依曉到,長公主接旨。”只見來人一襲白衣,腰間佩戴著麟軒殿的飛羽令牌,氣質(zhì)清冷。

步川云聞聲站了起來,走上前行禮:“川云在!”

黛韻也站起來,正欲開口,便被依曉搶了先。“天君一早便知黛韻上仙在此,特命奴婢告知,老天君壽辰將至,普仙同慶。念及長公主孝心可見,特許笄安長公主下屆尋得人間至寶獻(xiàn)與老天君。天君還說此行戚黛韻上仙可同去。”

黛韻一聽,正合她意,也來不及多想,便應(yīng)了下來。

依曉秀手一揮,只見半空中漂浮著兩個精致的紫檀杯,并朝著她們緩緩地移動,杯中的液體清澈透明,仿佛還在抖動!“忘川水,天君交代,二位只需記得該記得的事,煩勞二位喝下,即刻啟程。凡界魔族橫行,望二位小心。”

川云看了看黛韻。伸手接過杯子,閉眼喝下。

九重天,云中濕氣,迷了誰人思緒萬縷。

版權(quán):瀟湘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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