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嫵，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不是我想要殺你，是陛下容不得你了。”

眼前的人一席明黃的衣服，妝容精致，神情倨傲，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同情，陸嫵看了看眼前上好的白色錦緞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她居然在沒有用之后還被人這樣惦記。

“李溫意，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悲啊！”

陸嫵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涼的。

“是，你不止可悲，而且愚蠢，京城第一才女，通讀經典，可你的聰明才智全用在了怎樣傷害關心愛護自己的人身上。”

李溫意看著坐在桌邊的陸嫵嘲笑道。

“你與沈直定有婚約，與陛下交好，京城貴女都巴結你，周學士為你寫詩，士林皆言你有君子之氣，可是，陸嫵，你不知道在我看來你有多可悲。”

李溫意看著陸嫵毫無波動的表情有些氣悶，索性也不去看她了，就近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當年，黨派之爭嚴重，你與陛下交好，所有人都以為陸相支持陛下，但其實你很清楚，陛下也很清楚，陸相從未想要什么從龍之功，只想做個純臣，可你呢，在那么緊張的時刻，你依舊與陛下把酒言歡，最終惹了先帝的猜忌，安王，定王，六皇子當然要折了陛下所謂的臂膀，你陸家得到被罷官流放的處置，你父親為證清白撞死在金殿上，你母親也追隨而去。”

陸嫵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你哥哥和你嫂嫂帶著你的小侄子遠赴荒北，而你的安穩是沈直用了軍權和先帝交換得來的。但你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你甚至以為是陛下保的你，你為了讓陛下登上皇位勞累奔走，你讓最愛的你人奔赴戰場，陛下早都接到了線報，知道了嶺南一役是個圈套，對了，沈將軍也知道，你還記得他八百里加急給你的信嗎？他問你，要不要去荒北找你的哥哥嫂嫂，你是怎么說來著，你給他回信說，讓他一定要贏。三千人對十萬人，你要他一定要贏，陸嫵呀陸嫵，你真的很蠢。”

“你說完了嗎？”陸嫵抬頭看向前邊坐著的李溫意。

“沒說完也不必說了，讓宮人們都回來吧，我如果走了你肯定會被上官燚責罰，皇后不應該有這樣的污點，那些宮人也不該為此付出生命，再說了，我已經這樣蠢了，也活不下去了，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讓上官燚，赦免我哥哥嫂嫂吧！”

“你……”

“謝謝你，李溫意!”

陸嫵在生命的最后突然間釋懷了所有，那些愛恨，執念，她只是想見一下那個人，那個被她送上戰場，落入圈套，身死他鄉的人，可是啊！他已經回不來了，她也沒法再對他說：“沈直，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滿腔愛意。”

陸嫵的嘴角緩緩勾起，眼前漸漸浮現出父親魁梧的背影和母親溫婉的面容，最后定格在陸嫵眼前的是那年三月的桃花林，那個白衣灼灼少年清淺的笑容。

沈直，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好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