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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初初遇你,恰似跌進紅塵
南方,九月末,C大。
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日子C大迎來了它的一百歲生日,據說,C大邀請了席知遠,一個在外交上赫赫有名的男人,年紀輕輕就代表我國出席多次重大外交會議,為我國外交做出許多重大貢獻。然而談宜之一大早就被部門的師姐叫來幫忙,美為其名是場務,可誰不知道這就是個打雜的。
沒經歷過在后臺的忙活,你永遠都不知道弄一個節目有多不容易。打雜也不是個容易的活,你以為就是遞遞水,跑跑腿這么簡單的活?不,還有各種千奇百怪事情,妝花了,禮服不合身,話筒出現問題了,領導還在路上塞車,隱形眼鏡找不到,手忙腳亂,這個叫那個喊……
瑣碎的卻不得不做的事情常常會把人搞瘋,再好的脾氣也會變得不耐煩,可談宜之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總是很平靜,而且沒有一點不耐煩。在外人眼中,她性子淡,不慌不忙,永遠那么穩,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熟的人就知道她只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這次的校慶跟以往的慶祝典禮不一樣,畢竟是百年校慶,請的人都是各界的精英,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次的節目還是直播的,到時候在網上也能看到,所以所有參加這個慶典的人和負責人都格外重視。
慶典開始前,后臺。
“天啊,我的耳環在誰那呀,快點!等會就要上場了。”
“誰有空的?幫忙換一下衣服……”
“場務場務,外邊的主席臺的礦泉水放哪?你去幫一下,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現在的“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謝謝你”完全不是跟你客氣,這是所有人的口頭禪。
談宜之到外邊擺水,外面已經有人進場了,談宜之淡淡看了一眼,發現人數不少,工作人員正勸服他們離場
談宜之皺了皺眉,有點吵鬧。
“拜托了,師兄,你就讓我在這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或者你幫我占個位,我立馬就走。”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接著又聽到她說“師兄,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席知遠啊,大神啊……”
嬌滴滴女還在糾纏著師兄,師兄叫苦不連。
后臺有聲音傳來,談宜之也不敢耽誤,急忙放好水,最后一瓶放好,眼神不經意一瞥,看到這瓶水后邊的名牌正好寫著席知遠三個大字。心想到,當官的肯定長得不好看,老天爺還是公平的,總不能什么好的都給他吧。
“唉,誰會畫眼線好看的,幫我弄一下,我搞了半天都畫不好……”
談宜之認命地奔向后臺,誰讓現在化妝間都手忙腳亂,誰也顧不上誰,化妝師都是自己學院叫來幫忙,這個時候正是最忙的時候,誰都騰不出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確認過眼神,都沒空,加上這位大小姐也不是好敷衍的主,一定要畫到她滿意為止。
沒辦法,談宜之只好親自上場。
“我來吧。”
“對,對,讓宜之來,她在行!”一位“化妝師”松了一口氣,畢竟那位大小姐不好惹啊,加上人家是主持人,門面擔當也挺重要的。
“大小姐”見是談宜之倒也沒什么意見,明明也不認識她,可怎么說,談宜之這個人一眼看上去,安安靜靜的,南方女子的姿態眉眼彎彎,眼神清澈如水,身形纖細,淡淡的柔柔的,但就是有一種安心信任的感覺。
談宜之審視一會她,拿起桌上的眼線筆輕聲說“開始了啊,別眨眼噢。”畫完收筆,遞過鏡子,“大小姐”照了照鏡子,覺得還不錯,笑得眉眼彎彎的,滿意之情溢于言表,整張臉都生動起來,怪不得被選上當門面擔當啊,有些人一笑整個世界都光亮了,這種人天生就應該站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
談宜之也被感染了
我再給你眼影吧,你這個顏色不太搭。”
“行,你畫吧”
畫完之后,果然不錯,閑著無聊,想把她的頭發編了個小辮子,看起來精神些,征得她同意后談宜之開始編了起來。
主持人天生的熱絡跟誰都聊得來,不生疏。
“好緊張啊,一想到我等會近距離看到席知遠我就緊張得不得了……”
“怎么了,他很嚇人?”談宜之笑笑。
“你不知道?這可是大神!是個很厲害很杰出的外交官!家世好,學歷高關鍵人也長得很帥氣,我以為他的出場只會在外交場合中,各種國親宴會,新聞發布會,誰知道這樣的大神居然會來我們學校,這個小禮堂?”
“不對,我們學校也不錯,雖然比不上大神出席的會議規格的萬分之一……”
談宜之一邊編著辮子,一邊聽著關于席知遠這個人的事跡,心里想到,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如果有的話,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吧?不過,談宜之的確對席知遠這個人產生了好奇心
…………
一個小時后,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談宜之也能緩緩了。靠在進場口那里休息,一來看到臺上的節目差不多了,就叫下一個準備,表演者上臺前看看有什么疏漏的,沒有的話就鼓勵一下,二來,可以看到清楚的看到臺上的情況。原本談宜之半靠在進場口的門框處,聽著前面主持人有聲有色地念著臺詞,下面竊竊私語聲不斷從各個角落傳來,模模糊糊,聽不太清楚大家在說些什么,雖說平日里開會也是會有這種現象,但今天格外異常,時間特別長,況且今天又是格外重要的日子,照理說不應該。
“C大,建于19XX,至今已有一百年歷史了,今天正是C大的一百歲生日,這所百年老校經歷過風雨,也得到許多榮耀…”
有點無聊。
談宜之打了個哈欠,心里已經在打著算盤,按照以往的經驗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再出什么大差錯,就算有,其他工作人員也能解決,談宜之打算開溜了。
思緒被一陣熱烈的掌聲打斷,這個掌聲絕對是談宜之有史以來聽過最熱烈最大聲的掌聲,是那種想要大叫卻拼命壓抑,用鼓掌來表達自己的激動。
伴隨著鼓掌聲,偶爾有一兩聲控制不住的尖叫聲,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從第一排最右邊起身,步伐從容,緩緩地走上舞臺,來到中央的小講臺,這個角度,談宜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
談宜之突然來了興趣,從頭到腳打量這個男人,看不到正臉,側臉堅硬有線條,帶著一幅銀邊眼鏡,鼻梁高挺,嘴巴一翕一合的,低沉有質感的聲音不斷從中流出,聲音說不上多好聽,但給人安定,信任的感覺,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西裝,身材很好,穿著西裝顯得嚴謹帥氣,站姿特別的端正,不單是站得直的那種端正,而是他整個人給你的感覺也是端正。
談宜之正在研究他的鞋子是黑色的還是棕色時,他忽地轉了頭,談宜之琢磨了半天也估不準什么顏色,于是放棄抬起頭,正好與他對視,談宜之這才看到他的正臉,意外的好看,銀框眼鏡下,那雙眼睛很勾人,沉穩的銳利的,卻好像能看透你的內心。他楞了一下,下一秒很自然地轉過頭。徒留談宜之一人處于被抓包的窘境中。
緩了一會,終于回過神來,用手扇扇風,好讓這空氣流動起來。“真沒出息。”談宜之搖了搖頭走掉
這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談宜之得出的結論。
談宜之出到禮堂大門口就接到她媽媽的電話,問她國慶回不回家?
談宜之家庭說得上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文化人,對兒女的教育卻不嚴格,可以說是寬松過頭了,說是自由發展,讓孩子解放天性,只要不違規亂紀也任由他們去,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
談宜之一邊跟談夫人插諢聊家常,一邊向下走階梯。
“你要是回的話,提前跟我說聲,我叫張姨給你煮飯,對了,你要帶什么東西去就跟張姨說……”
“行啦,談夫人,我知道了。”
談夫人一說就說個不停,談宜之早就習慣了,所以早早打住。誰知談夫人真的就此打住,談宜之還想著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她消停。
“行行行,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忙去啊。”
“嗯,拜拜。”
跟談夫人講完電話,一大早出來現在也沒事情做,心情也不錯,于是腳步也輕快了不少,于是在最后兩個臺階的時候,不出意外上演了狗血劇情,“咚”的一聲,雙膝雙手著地,“嘶——”的一聲,真疼。
談宜之沒能緩過來,像虔誠的信徒跪拜在神像前,緩慢地直起身來,待她反應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低著頭“不露痕跡”地環顧四周,沒有人,迅速爬起,拍拍褲腿,半瘸半拐在一旁的臺階坐下。
手掌心已經擦破皮了,隱隱在冒血珠,小碎沙黏在傷口周邊,談宜之是個怕疼的人,也不敢碰。今天為了方便穿了條褲子,現在膝蓋一陣陣發麻,微微活動一下就疼的要命,她也就不敢動了。從包里翻出手機,叫舍友過來接她,響了好久也沒人接,又接著打了好幾個,想起這個點舍友應該還沒醒。在宿舍群留了言,又不放心,每個人都私聊發信息。
緩了一陣,膝蓋還是傳來陣陣的麻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越來越疼了,嘗試站起來,剛直起腿,就忍不住嘶嘶嗷叫,左右不過,那就再坐一會吧,反正一時半會里面也沒這么快結束,不會有人出來的。
禮堂里已經開始了,偶爾傳來幾聲音樂,主持的聲音,表演者說話聲,很是熱鬧,校道上一只人影都沒有,秋天的早上,太陽還不算猛烈,這樣的時光也挺愜意不可多得的。談宜之就這樣坐在臺階上自在悠閑地打量周圍的景物,斜左方,距離她不夠十米的地方是一排停車位,應該是學校的領導跟各界的精英人物。談宜之就一輛輛地看過去打發時間,看車牌號,判斷哪里的,偶爾遇到不記得的,還停下來認真地想會。突然正前方一直停著的一輛車突然閃了下車燈。
“咦?”
發愣中,那輛車已經來到跟前經過她時還打了兩下閃光燈,拐彎徑直離開,留談宜之在風中凌亂。
此時車里的席知遠扯了扯領結,自尊比天大的年紀已經離他很遠了,現在看來,摔倒后左顧右盼的小心思愚蠢也不失為是一種可愛。
原本今天就是走個過場,剛回國,A大作為A市名片大學,在全國范圍內也是出了名有聲望的學校,當年他也是在這所學校念過書,校長邀請,于公于私都不能推脫。
他上去發完言就借口走掉,正門出去不方便,就從后門走,后門出去是一條通往大廳的長廊,遠遠地就看見剛才那個女生,電話來了,她接著電話腳步不自覺放慢了,到了大廳寬敞處他就越過她來到花壇臨時劃出來的停車位。
沒有叫來秘書,剛回國,車也是新的,新車有股味道,打算透透氣再開動,車窗落下,眼睛一瞥就看到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倒,心下一驚,沒過幾秒就看到她偷偷摸摸地看著周圍,推開車門的動作也停了。
有點意思。
這些小心思在他心里沒繞彎就想明白了,還是個小女孩。
他也沒什么興致留下,搖上車窗準備發動,副駕上的公文包傳來震動,約莫是有電話來了。當下就拿出來接。
即使知道是誰,還是習慣性的說:“你好,我是席知遠。”
“司長,禮賓部調整好的菜品已經發您郵箱了,您的公寓已經辦好手續,隨時可以入住。”
是他秘書簡易,跟他已經三年了,這次回國也跟著調回來了。
“辦公室那邊還要打好招呼,以后工作重心是在這,之前的后續也要交接好。”
他是這樣正經跟秘書交代,眼睛卻一直望著窗外。
小姑娘就坐那不走了,看樣子還挺悠閑的。
掛斷電話,眼神也收回來,卻在經過她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兩下閃光燈。
這些領導人特別會挑日子,開個會都要選在國慶前一天,她什么東西還沒收拾好,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再收拾一下午晚上再回家的結果舒舒服服的覺泡湯了不說,還摔了一跤。談宜之等到差不到十一點,舍友辛一冉才姍姍起來,這才看到她信息匆匆趕來救場。
回到宿舍,那陣疼痛也緩過了,談宜之膽小,還是幸一冉不忍心,看到談宜之膝蓋都直不起,不管談宜之死叫狼嚎,干脆利落的把褲腳撩起,結果倒吸一口氣,血肉模糊簡直看不下去,談宜之居然還忍得了這么久也是神人了。
談宜之人長得清清秀秀的,眉眼淡淡,絕大數的人對她的印象都是性格沉穩,也有些人說她假清高,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特別惹人煩,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都是裝出來的。
辛一冉說要帶她去校醫室,談宜之嫌麻煩加上校醫室離宿舍有些距離,膝蓋太疼怕走不過去半路就倒了,最后自己簡單消一下毒,上了藥。這還得虧了來學校時談言之給她帶上了藥箱,里面什么都有。
中午吃完飯就開始收拾,手也擦傷了,收拾行李時不方便,弄到下午四點多時才搞定。坐在地上休息,從邊上的桌上拿手機看了看,打開微信朋友圈都是回家的氛圍,某個瞬間似乎看到某個人,有些恍惚,搖搖頭,呼口氣,都過去了。
那段青蔥歲月,那些努力、單純的日子,那些奮不顧身、熾熱的感情,終究回不去了吧?畢竟已經過去好久了,久到她幾乎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