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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3評論第1章 序
元和七年,我的二姐被封為皇后,我們江家一下子鍍了一層金,家里的人個個升官加爵。
彼時我才十二歲,整天纏著祖父。祖父是個有趣的老頭,不愛其他老頭愛玩的。他愛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所以我最愛跟著他。
母親總是偷偷地告誡我,女娃娃應該安靜端莊,可我是個閑不住的性格。加之姐姐已經為家族做了很大的貢獻,我這個幺兒沒心沒肺快樂長大就好了。
家中有一位哥哥和四位姐姐,二姐和哥哥乃是與我一母同胞。
二姐沒進宮的時候,下人們喊二姐大小姐,喊五哥大少爺。母親說這是因為我們是嫡子嫡女,就該比大姐三姐四姐尊貴些。我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規矩,幾位姐姐待我都是極好的,我便按年齡叫了。
反倒是五哥,天天捉弄我,還總是讓祖父不要帶我一起,我可真真討厭他。
那日我又晚起了,即便是匆匆洗漱也趕不上堂課。
母親恨鐵不成鋼地拍拍我的腦袋,“罷了罷了,卿卿替我去趟宮里吧,給你姐姐送些桂花糕。”
母親的桂花糕是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糕,二姐前些日子遞了折子出來,說好久沒嘗到味了,嘴饞。
我拎著食盒上了馬車,桂花糕的香氣一陣又一陣地鉆進我的鼻子里,吃一塊阿姐應該不會發現吧!
我打開蓋子,輕手捏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里,花香四溢,酥松軟糯。
趕緊蓋住食盒,怕貪吃蟲跑出來,那樣阿姐就沒的吃了。
被宮人引進椒房殿,阿姐正在院里品茶。
我許久沒見到阿姐了,飛奔過去找她。
許是“阿姐”二字喚地太大聲了,引來了一旁宮人的駐足。
阿姐笑逐言開地接過我手中的食盒,又用手指輕輕彈了彈我的腦袋。
“我的卿卿喲,長高了不少!”
我在阿姐那待了半個時辰,宮門快下鑰了我才依依不舍地告別。
正起身,一抹明黃就沖進眼里。我正準備我抬頭仔細看看,阿姐立刻就拽著我行了禮。
“皇上萬福。”
我聽見阿姐喚那人皇上,發懵的腦子也清醒過來,我低著頭盯著腳上的繡花鞋不敢抬頭。
“皇后起吧。”皇上的聲音很清冷,在這入秋的季節里讓人覺得有些涼意。
“這是?”
“回皇上,這是臣妾的小妹,今天特意來為臣妾送母親做的糕點。”
我仍然低著頭,手指緊張地交叉轉動。
“就是江朗最疼愛的妹妹江卿?”
江郎是我五哥的名字,可我也未曾聽說五哥與皇上熟識呀。
阿姐沒回答,應該是點了點頭。
皇上讓我抬頭,我慢慢抬起來,眼睛卻也不敢亂瞟,母親說過,天子是不能被侵犯的。
“看著朕。”這還真是個無禮的要求,你可別被我侵犯到才好。
我看著他的臉,他也在打量著我。他生的是極好看的,可比五哥還差點,唔,他的鼻子沒有五哥的挺。
“愛妃的妹妹果然也是個標致的美人兒啊,雖說還沒長開,但美已經初見端倪。”
“皇上謬贊,江卿才十二歲,還是個頑皮性子,以后指不定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呢。”
阿姐說完,皇上沒再說話了。
迷迷糊糊送走皇上,阿姐讓她身邊的玉屏趕緊把我送出宮,臨走時還囑咐我下次不要再進宮了。
不許我多問,又讓我把這句話轉告給母親。
母親聽到之后也只是嘆了口氣,“卿卿以后不要再進宮了。”
我點點頭,宮里的繁瑣我也著實不喜歡。
元和十年,阿姐病得更嚴重了。但是母親也不能頻繁進宮,只能通過宮人傳來消息。
這一年正趕上我及笄,家里兩邊忙。尤其是母親,聽阿爹說母親經常在半夜偷偷抹眼淚。
我一點忙也幫不上,三年前阿姐不讓我進宮,我便三年都未曾見到過她。
每次都只能從母親的嘴里知道阿姐怎么樣,“緲緲又瘦了,太瘦了。”
“太醫說是心病,醫不好了。”
八月,宮里傳來消息,阿姐病逝了。
全國哀悼國母,家里的氣氛更沉重了。母親昏過去了好幾次,阿爹把自己鎖在書房不愿出來。幾位姐姐也從夫家趕回來處理后事,五哥從邊疆傳來家書,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我待在祖父的房間里,和祖父兩個人相顧無言,坐了好久好久。
祖父從書架里層摸出一只殘破的風箏,顫巍巍的撫摸著。
“緲緲,祖父的好緲緲怎么就走了呢……”
那是阿姐小時候最喜歡的風箏。
十月,我及笄的日子。
母親忙前忙后地為我準備好一切,我卻沒有心思。
相比三年前的我,長開了,身體抽條了,長得比母親比阿姐還要高些。
可這一切阿姐卻看不到了。
我夜夜夢見阿姐喚我“卿卿”,每次驚醒枕頭都是濕的。
及笄結束后,母親又準備我的婚事。幾個姐姐都是自己尋的夫家,獨獨阿姐是被安排的。
比庶女尊貴,自然犧牲的也多。
阿姐走后,我家的地位卻沒有變,這可能是帝王對我們家的寬慰。
十二月,白雪紛飛,這是阿姐離開后的第一場雪。
胖胖的內務府公公帶著一封詔書就來了,全家人不知所措地跪了一地。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國不可一日無母,念江卿與先后姐妹情深,封江卿為繼后,三日后送入宮中,欽此。”
一封詔書打的全家人措手不及,我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變成這樣,但那個晚上母親抱著我哭了好久好久。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宮里來的轎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天下百姓都說江家出息,兩個女兒都是皇后,可只有我看到了阿爹母親泛紅的眼眶。
五哥在阿姐離開的時候沒趕回來,我出嫁了,他依然沒趕回來。可這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他了。
我掃了一眼這個生我養我的宅子,鉆進了轎子。
轎子很大,但是八個人一起抬,晃晃悠悠的。
我坐在里面不是很舒坦,但索性的是沒多久就到了。
我被一群突然涌進來的人拉著打扮,腦袋還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