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瓷碗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陣疼痛突然席卷全身，江寧昭失手將小桌上的粉彩團蝶瓷碗打碎，碗內新做的蓮子羹隨著破碎的瓷碗灑了一地。

細碎的痛感隨著血液一點點爬遍江寧昭的全身，那痛深入骨髓，她的心臟不由得一抽。

江寧昭的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牙齒將蒼白的唇咬破，滾出幾顆血珠。這痛覺就如千萬只毒蟲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她蜷縮著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侍女紫瓊聞聲急忙趕到寢殿內，卻見太子妃面色蒼白地蜷縮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顫抖著。

“痛……太醫……”江寧昭雙目空洞，自顧喃喃道。

“來人啊，快傳太醫！”紫瓊將江寧昭攙扶到榻上，又向剛進來的侍女說道，“再去將太子殿下請來。”

宋明庭剛下早朝，便聽宮人稟報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今早忽然病倒了，請您去看一看吧。”

“病倒了？”宋明庭微微皺眉，心底生出幾分擔憂，“知道了，本宮即刻就去。”

彩云閣內，紫瓊收拾好灑在地上的蓮子羹和破碎的瓷碗后，便在內室中的掐絲琺瑯纏枝菊紋爐內焚上了一把赤雪香。赤雪香香氣幽微，氣味似花香夾雜著果香，仿佛是在室中放了成熟的瓜果。若非仔細辨別，是無法找尋出二者的區別的。

太醫院的太醫陸陸續續已經來了好幾人，幾位太醫診過脈后皆是面面相覷：太子妃的脈象平穩，毫無異處，何故會全身疼痛不已？

紫瓊又向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再去請周太醫來試試吧。”

江寧昭雙目緊閉，睫毛微微顫抖著。鬢角的碎發已被冷汗濡濕，貼在臉頰上。不知為什么，身上的疼痛又多添了幾分，她秀眉緊蹙，蜷縮在榻上，毫無平日里華貴的模樣。可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她身上的風華絕代。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紫瓊走到榻邊輕聲說道。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妃如何？可知生的是什么病？”宋明庭疾步走到榻前，擔心地握住了江寧昭冰涼的手。

“這……”幾位太醫互相看了看，又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請恕臣等無能，并未查出太子妃身患何疾。”

“并未查出？”宋明庭的聲音不由凌厲了起來，“太子妃已然病成這樣，你們告訴本宮并未查出？”

太醫們見平日一向溫和謙遜的太子發起怒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將頭壓得更低了些。

宋明庭嘆了口氣，回首向紫瓊吩咐道：“紫瓊，你去太醫院將陳院使請來。”

“是。”紫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太醫，應聲出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陳院使便到了。他剛想向宋明庭行禮，宋明庭揮了揮手，道：“陳院使不必拘禮，先行為太子妃診治吧。”

陳院使微微點頭，接過藥箱后便開始為江寧昭診脈。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陳院使由于心中焦急，手心有些發汗。

他反復診斷了江寧昭的脈象，都沒有發現異樣。江寧昭的脈象平穩不說，更似是常人一般康健。但他看向榻上痛得仿佛要將錦被抓破的江寧昭，不由心生懷疑是否是自己診斷有誤。可是自己已經再三切脈，且憑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是斷不可能出錯的。

陳院使抬手用衣袖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正在躊躇著如何向太子交待時，宋明庭忍不住開口問道：“陳院使診斷了這么長時間，可有察覺出什么？”

陳院使急忙跪下說：“請太子殿下恕罪，太子妃娘娘的脈象如常人一般平穩康健，著實看不出有何異樣。”

“怎會這樣。”宋明庭揉了揉眉心，“連陳院使都查不出么？”

太醫們懼怕太子怪罪下來，一時間皆是大氣也不敢出，室中一片靜謐。宋明庭見狀只好遣散了太醫們，唯獨留下了陳院使和他的徒弟周太醫。

見其他太醫皆走出了彩云閣后，跪在地上的周太醫小聲說道：“臣倒是覺得太子妃像是……”

“像是什么？”宋明庭看向匍匐著說話的周太醫。

“回殿下，像是……被旁人下了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