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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鍥子 夢回
招搖山今日十分熱鬧,山上白翰神君的弟子和初上仙將于今日大婚,山上的眾人都難得忙碌起來。
淡客居的偏院里,原本白色的紗幔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和初穿著大紅色的繡著彼岸花的絲質(zhì)寢衣坐在銅鏡前,鏡子里印著她絕色的容顏,一貫清冷的眼眸里閃耀著期待而又喜悅的星芒,抹了口脂的嘴唇淺淺勾起。
身后的狐族二長老錦忱正拿著一柄檀木梳輕輕梳著她烏黑柔順的長發(fā),眼里閃爍著淚光,輕輕的說到:“唉,若你在青丘之國,今日的婚宴必定會更盛大一些,怕是說是普天同慶也不為過。”
“姑姑,”和初伸手執(zhí)起錦忱的手,語氣里帶著些微的撒嬌:“便是我不回青丘之國,我的婚宴也一樣盛大的。”
錦忱伸手用錦帕按了按眼角:“我知道,我不過是感嘆一句罷了,但終歸是希望你能以青丘之國帝姬的身份出嫁的。”
“我知道姑姑疼我,但是,您也知道我不想趟那渾水。但,若是那艷璃依舊如此,那我自是不會坐以待斃的。”和初的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不過很快就被掩過。
錦忱撫著和初的頭發(fā),臉上眼里滿是慈愛:“嗯,到時候我?guī)湍恪!?
辛嬋手里托著一個木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頂華麗的花冠,并幾支開得正好的彼岸花:“長老,我來為和初梳發(fā)髻吧。”
“好,早就聽和初說你的束發(fā)手藝十分的好。”
“麻煩辛嬋姐姐了。”
只見辛嬋的手指在和初的發(fā)間靈活的翻飛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和初原本長及膝彎的秀發(fā)就被整齊的盤在頭頂,然后辛嬋將鳳冠固定在盤好的發(fā)髻上,又挑了兩三朵彼岸花簪上。做完這一切,辛嬋端詳了鏡中的和初片刻,覺得一切完美,沒有什么差池后。便喚來一旁隨侍的侍女幫著和初將嫁衣穿上。
大紅色的嫁衣上,用同色的繡線并著金絲繡滿了彼岸花,這一針一線都是和初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光親手繡成的。
穿戴好一切后,和初坐在鏡前靜候迎親隊伍的到來,花冠上的流蘇直直的垂下落在肩側(cè),微微敞開的嫁衣領(lǐng)口里露出白皙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腰間繡吉祥五彩鳥的腰帶將和初纖細的腰身束得盈盈一握,鏡子里的佳人眉眼帶笑,燦若星辰。
辛嬋引著錦忱到房間另一側(cè)的桌案邊坐下:“您先歇息片刻,想來迎親的隊伍很快便到了。”
輕輕的吱呀聲響起,和初聽到聲響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孟婆瑤川推門進來,手里提著一個酒壇,壇上還用紅綢打了個花結(jié)。
“你怎么來了?不應(yīng)該在冥宮等著我去嗎?”
“自然是來為你送嫁的,”瑤川說著將手里的酒壇遞給和初,“給你的賀禮,還未取名,你隨意給個吧。”
“你明知我是一杯倒,還送酒給我,”和初嘴里雖然滿是嗔怪,但快速伸手接過的動作和眼里溢出來的高興卻是騙不了人的:“既是送給我的賀酒,不如便叫不相離吧。”
“好香的酒。”白翰神君推門進來,看到和初手上的酒壺就要上手去奪。
和初急忙將手中的酒收進袖里乾坤:“這可是瑤川送我的賀禮,可不能給您。”
“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豈不是浪費,還不如孝敬我來的好。”說著就施了個術(shù)法,將和初藏好的酒拿了出來,還打開蓋子深深的嗅了一口,感嘆道:“果然好酒。”
和初想要起身去奪,沒想到還未站起就被走來的辛嬋和錦忱按在凳子上,“你現(xiàn)在可不能亂動,亂了衣衫發(fā)髻可不行。”
和初坐在凳子上,看到鏡子里身后的師傅得瑟的表情,捏了捏拳,轉(zhuǎn)頭看著跟著白翰神君進來的天帝說到:“師爹你快管管師傅,他搶了瑤川給我的賀禮。”
雖然師爹這一稱謂極大的愉悅了天帝,但他還是淡淡的開口維護著白翰神君:“徒弟得了好東西自然是該孝敬師傅的。”
和初聞言有些憤憤,轉(zhuǎn)頭看到錦忱,又朝她撒嬌道:“姑姑,你快幫幫我。”
錦忱笑著說:“我可不敢。”
和初又轉(zhuǎn)頭看向辛嬋,還未說話,辛嬋就忙搖頭說到:“可別看我,我還要求神君庇護的呢。”
瑤川見和初有些喪氣,伸手拿過白翰神君手里的酒:“神君快別逗弄和初了,我新釀了一壺酒,比這不相離要烈些。等和初婚禮后,就給你送來。”
白翰神君見好就收:“不相離?小花取的?你倒是直白。”他看著鏡子里的和初戲謔道。
和初有些臉紅,沒有答話,其實她到也不是非要這壺酒,只是一來這是瑤川送的賀禮,于情于理都不該轉(zhuǎn)送他人。二來從得知她要大婚后,招搖山上的眾人都有些傷感,連一向吊兒郎當(dāng)?shù)膸煾刀纪低的撕脦状窝蹨I,今日她即將出嫁,總想著彩衣娛親,讓他們心里好受一些。
天帝坐在一旁飲茶,錦忱她們圍著和初說些慣例該由母親說的話,白翰神君看著鏡子里的和初有些出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三青推門進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鵲神爺爺讓我來稟告,說發(fā)現(xiàn)有人快到山門外了,想來是冥宮迎親的人來了,好讓你們有些準(zhǔn)備。”
說完看著和初頭上簪著的幾朵彼岸花,有些調(diào)侃的說到:“您簪彼岸花怕是有些不吉利吧。”
和初不覺得有什么,屋里的其他人卻都對著三青怒目而視,白翰神君更是有發(fā)怒的跡象,和初連忙打圓場道:“照你這么說,這天底下怕是沒有比嫁給冥王更不吉利的事了。”
話音剛落,鵲神就走了進來,一向有些邋遢的他,今日收拾得很是精神抖擻,只是臉上有些難色,他看著眾人有些躊躇得說到:“冥宮來人已經(jīng)到門外了。”
眾人沒有察覺到鵲神面色的不妥,忙讓人進來,說著就準(zhǔn)備將頭紗覆在和初頭上,卻見進來的不過兩人,是和初不太熟的地公懷生和他的下屬,身上也未穿吉服,半點看不出是來迎親的模樣。
屋里的氣氛有些凝滯,錦忱手里的頭紗停在半空中,和初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來人朝屋里的眾人一一行過禮后,恭聲說到:“王君在經(jīng)過遷思回慮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所愛之人是妙華公主,特遣屬下來向和初上仙告罪,今日大婚,王君將迎娶妙華公主。”
話音剛落,和初一口鮮血噴在鏡上,染紅了鏡子,鏡里的人也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錦忱手里的頭紗落在地上,滿臉驚愕;辛嬋等人臉上滿是憤怒;瑤川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天帝雖說依舊面無表情,但慵懶的身資卻坐直了幾分。
靜默間,只聽到“砰”的一聲響,轉(zhuǎn)眼看去,只見白翰神君揮起的衣袖還在半空中沒有落下,而懷生已經(jīng)破開窗欞砸在了院墻上。
瑤川扶住搖搖欲墜的和初連聲安慰道:“你別誤會,定是那里出了差錯,王君他是萬萬不會做出如此的事來。”
三青張口就反駁:“你是冥宮中人,自是幫著冥王說話。”
白翰神君更是憤怒,拉著天帝,丟下一句“我去找他算賬”。就要奪門而出。
和初出聲叫住白翰:“師傅,算了吧,不要去。想來是我錯付了,怪我識人不明,不怪他。”說完已是淚流滿面,淚水和著血滴在大紅的嫁衣衣襟上,瞬間就暈開朵朵紅花。
白翰神君見自己心愛的徒兒如今這般模樣,有些生氣,但更多的還是心疼:“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他!”
“師傅,別去,小花求您了。”話音剛落,和初便暈了過去,意識消失前只聽到眾人焦急的呼喚她名字。
“呼——”和初從床榻上騰得坐起,額上滿是汗?jié)n,輕柔的寢衣也被汗液浸透了,濕漉漉的貼在身上。
她喘了幾口氣,平復(fù)了心緒。看著頭頂垂下泛著流光的南海鮫人紗的帳子,床榻前吐出淡淡荼蕪香的鎏金瑞獸香爐,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在青丘之國的皇宮天闌宮,而不是招搖山上淡客居里的臥房,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在做夢。
和初撓了撓頭,有些失笑。好久沒有夢到當(dāng)日的情景了,以為過了這一百多年,自己應(yīng)該早已忘卻,沒想到這些記憶又自己跑了出來。
現(xiàn)在想來,三青當(dāng)日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彼岸花這種見花不見葉的物件果真是有幾分不吉利的。
想著又有些自嘲:不過能得了三青做自己的坐騎,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現(xiàn)下這般倒也不錯,他做他鬼域冥宮的王,我做我青丘之國的狐帝,兩不相欠,互不干擾,倒也算是相安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