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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裂云曲·箭雨(1)
系列回顧
·《裂云曲·落草》發表于《今古傳奇·武俠》2017年09月刊
鹿城鬧了天災,民不聊生。蘇慕與蘇遮兩兄弟盯上了救濟百姓的大善人沈銀長的家財,強拉弟弟蘇醒一起去綁架沈銀長。三人成功設計抓走了沈銀長,只等沈家按要求交出贖金。
誰知鹿城其實早已暗潮洶涌,官府與馬賊還有商家等勢力相互算計,蘇家兄弟成了幾方博弈中的犧牲品。青衫客雖幾次出手幫助他們,蘇慕和蘇遮仍是被殺身亡。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沈家人竟也身懷武功,沈銀長更是高深莫測,輕松脫困,雖沒有為難蘇醒,但也似乎另有圖謀。最終失去至親的蘇醒倍感茫然悲傷,跟隨青衫客離開了鹿城。
·《裂云曲·桃花劫》發表于《今古傳奇·武俠》2017年11月刊
蘇醒在青衫客手下學成歸來,變得更加自信張揚。偶遇驕縱任性的孫亭月,被其吸引一見鐘情。路上更結識了憨厚的布日古德,二人一見如故,情同兄弟。蘇醒一路跟著孫亭月,自恃武藝高強,哪怕得知孫亭月是大寨主的女兒也不為所動,誓要娶她為妻。
另一頭京城而來的陸展顏碰上馬賊打劫步青云商隊,正氣十足的他豈容此等事情發生,果斷出手相助。打斗中鐵家的知鐵與金鑒突然出現,幫助陸展顏一起解決了馬賊,卻也讓陸展顏產生了一絲迷茫。
這邊也爆發了馬賊與山寨的沖突,蘇醒護著并不領情的孫亭月,竟又碰到了沈銀長和沈府管家。蘇醒不知道這二人是何意圖,小心提防仍是被擒,竟被告知要去尋找一個驚天大寶藏。
·《裂云曲·大寶藏》發表于《今古傳奇·武俠》2018年8月刊
沈銀長和管家二人一路帶著蘇醒和孫亭月,向鐵王堡進發,尋找大寶藏,而這個寶藏是為了解除沈家的血緣詛咒。
青衫客前來營救徒弟蘇醒,卻和管家打了個兩敗俱傷,最后同歸于盡。沈銀長悲痛萬分,對人世已無太多留戀,甚至自毀武功,只求蘇醒幫他找到寶藏,并將解咒之法送回沈家。面對機關重重的鐵王堡,沈銀長以命相搏,換得蘇醒與孫亭月二人入內,也讓蘇醒得到了神奇的殘針。
另一邊星象師李若嵐、步青云也和陸展顏一同來到鐵王堡,只是各懷目的眾人,似乎即將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風浪。
天氣陰沉,海面上籠罩著濃得化不開的鉛灰色水霧。三艘巨大的海船呈品字型鉆出了濃霧,頭船率先降下了巨帆,漆黑的帆布底上畫著腥紅色的鬼頭徽,拋錨停了下來。后兩艘也穩穩地以拱衛之勢停在它的兩側。
頭船的船頭釘滿了無數一尺余長、厚及三寸的鑄鐵片,由它們組合在船頭裝飾成了一個猙獰的鬼頭造型,鬼頭口中吐出一柄四五丈高、脊厚三尺有余的巨刃,那是用來在極北的海域航行時破冰用的,整艘船透著瘆人的陰邪鬼氣。
甲板上站著一位獨眼光頭,他身材壯碩、皮膚黝黑,穿一條粗厚的黑麻布小腳闊腿褲,腰間有次序地掛著七八柄長短彎直各異的刀,上身穿一件用不知名海獸骨頭拼制成的馬甲。
他裸露在獸骨馬甲外的脖子往上,一直延伸過整個頭頂,蔓延了大半張臉的地方文著一個寫滿古怪文字的羅盤,他碧綠的瞳孔透著駭人的兇光。
獨眼光頭抬起粗壯的胳膊指了指船頭正對的前方,一海里外就是海岸線了,一座花崗巖建造的白色燈塔屹立在岸邊的礁石上,他問身后跟著的一位獐頭鼠目消瘦漢子道:“夜鷹,這里就是盛產風眠蟻的靖北港?”
那被叫做夜鷹的鼠目漢子恭敬回答道:“是,船長。”
“我弟弟就是被這里的捕蟻人殺的?”獨眼光頭眺望著燈塔后隱約可見的小鎮,極為不信地問。
“是,船長,他們之中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箭術極為了得,那次殺人的其實只有她一個人。”
“是她嗎?”
順著獨眼光頭手指的方向,夜鷹才看見燈塔下一個小小的人影,夜鷹本是因為視力好才得的這個外號,現在要獨眼光頭指示才能發現燈塔下的人,這更加讓他對獨眼光頭心存敬畏。
夜鷹仔細瞅去,塔下那個人影穿一件白熊皮制成的大氅,人影有些模糊,但能從她提著的那張長弓,以及被海風吹起的一頭泛著幽藍光澤的長發確定正是那個射手。
她的長發在空中姿意飛舞,夜鷹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他不會忘了她有著極度冷靜的、不應該屬于一個十六七歲小孩的眼神。他點頭,肯定地說道:“是她!”
獨眼光頭冷哼了一聲,桀桀怪笑道:“我鬼狐的親弟弟,七海之上能殺死他的人不出五個,他還帶著十八名精銳下屬,就在這么一個小鎮子上,被一個女娃娃給殺了?整隊人馬就活了你一個回來?夜鷹,我怎么想,你都像是勾結了殺人者的叛徒,你怎么證明你的清白?”
夜鷹嚇得兩條腿直抖,回道:“船長,我要是叛徒,怎么有膽量來見你呀!這個女娃娃的箭好像會轉彎一樣,你可千萬不能小看她!”
鬼狐的獨眼瞇成了一條線,有狹長的刀光隱藏其間,狠厲道:“你叫我帶了三艘戰船來對付一個女娃娃,只是因為她的箭會轉彎?”
夜鷹冷汗淋漓,不敢回話。
鬼狐手一揮,對手下道:“既然來了,會會她,順便會會這個鎮子,今天這鎮子上不能留一個活口,也不能留一只風眠蟻!”
陸舞安靜地站在燈塔下,嬌小的身軀裹在寬大的熊皮大氅中,皮氅長長的絨毛撫摸著她被凍得發紅的小臉。一股濃烈的殺氣由海面那三艘船上撲來,可陸舞極度冷靜,她似乎從來不知道什么叫緊張,她早知道海盜不會就此罷休,反而有些期待。
有手中的逐影弓,有腰間、肩頭的兩壺箭,區區三船海盜陸舞壓根沒放在眼中,她甚至希望來更多的海盜,讓她在靖北港一次性解決了他們,給北境邊緣沿海地區這些窮苦捕蟻人一個安穩生活。
風眠蟻生活在秀水城北部沿海地區綿延幾百里的雪霽森林里,是一種春天蘇醒,深秋便進入休眠的飛蟻。風眠蟻能活五到七年,體型和蜜蜂大小相若,但它們透明的翅膀卻極闊大,足有身體的五六倍,它們秋眠會時將翅膀調整到一個特殊的角度,然后就可以神奇地隨氣流飄浮,終年不會掉落。
但風眠蟻之所以聞名天下的卻不是它們神奇的休眠方式,而是因為它們超強的免疫機能。它們若是誤食了世上的任何毒物,輕則會有一兩刻的眩暈,重則昏迷三五日就會蘇醒,決不會被毒死。
待它們從中毒狀態中醒來后,誤食過的那種毒物就會在體內產生抗體,并將這抗體遺傳給后代。因為風眠蟻有嗜毒的嗜好,所以活過三年的風眠蟻其實也就是劇毒之物了,因此沿海地區的鳥類都不捕食風眠蟻。
秀水城北部沿海地區的土著居民們捕捉風眠蟻,將其泡入用雪松果釀造的酒中,窖藏三年以上可解百毒。風眠蟻唯一的天敵是螳螂,為避開天敵螳螂,它們一生都不會輕易落地,很難捕捉,所以它的價值相當昂貴,在民間有一兩風眠三兩金的說法。風眠蟻主要以雪松果為食,窮苦的秀水沿海人中就產生了常年守在雪霽森林中捕風眠蟻為生的,被稱為捕蟻人。
靖北港是最大的一個捕蟻人聚居地,說是大,其實也不過三五十戶人家。陸舞隨師父月相思游歷北疆、磨煉箭心的腳步走到靖北港時,恰恰遭遇了一伙為搶奪藥酒而當街屠殺捕蟻人的海盜,陸舞于是提弓射殺了那一伙海盜,只留了夜鷹一人回去報信。
陸舞放他回去時本已存了斬草除根之心,她在燈塔上等了十三天,回去的夜鷹果然領來了這大批的海盜。
鬼頭戰船上放下了十余艘救生登岸用的小船,其后拱衛它的兩艘戰船也陸續放下了小船,二三百名海盜乘坐近百艘小船星星點點鋪滿了視力可及的海面,鬼狐與夜鷹走在最前面。
陸舞邁步,順著燈塔下又窄又長的堤岸走來,一直走到盡頭,在最后一個鐵鑄錨柱旁停下了腳步,迎著黑鴉鴉的海盜們俏立。
鬼狐與夜鷹所乘的小船船頭輕觸碼頭下的石階停了下來,鬼狐左手按住一口刀的木柄,抬頭望向高處十余步外提弓俏立的陸舞,夜鷹已經給他說過陸舞精湛的箭術與極度的冷靜,可對上這個少女的眼神時,鬼狐還是在心底深深打了一個寒戰,這根本不是一個十六七歲少女應該有的眼神,他強忍著心中的寒意沒有躲避陸舞的雙眼。
鬼狐沉聲對夜鷹道:“上岸!”
夜鷹雙腿發顫,沒有敢動,可憐巴巴望向鬼狐,乞求道:“船長,她上次說我的腳若再敢踏上秀水城的土地……”
鬼狐并不理他,眼睛盯著陸舞,極緩慢地拔出那柄刀,帶鋸齒的刀背與銅鞘內壁磨擦,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他公鴨般陰狠的聲音夾雜其中道:“你不踏上秀水城的土地,我只好現在就送你上路了!”
夜鷹清楚鬼狐的手段,知道再乞求禱告也沒有用,七海上謀生的人都知道,鬼狐要殺的人,海神也救不了。
他也見過陸舞殺人時的從容冷靜,心中極度恐慌,但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他牙一咬,抬腿邁步往碼頭的石階上踩去,此時只能心存僥幸,希望三膄船的海盜能在氣勢上壓住陸舞,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夜鷹的左腳剛踩實,右腳尚未離開船舷,忽聽“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起,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帶著倒刺的粗大狼牙箭凌空襲來,毫不猶豫地撕裂了夜鷹胸前的皮甲,洞穿了夜鷹的心臟,將夜鷹的身體逆著推出去摔落在船倉里,狼牙箭的余力未盡,又刺穿了船底,箭桿上極為兇殘的反向倒刺將夜鷹的身體射成一個之字形,然后帶著生生撕扯下來的一片骨肉投入了海底。
鬼狐要的就是陸舞開弓放箭然后再次取箭開弓的這個短暫瞬間,他一直仔細地觀察著陸舞,少女有兩壺箭,腰間那一壺箭長短不一,尾羽顏色也不同,應該是各有不同功用。
射死夜鷹的那支白羽狼牙箭就是由腰間的箭壺里取出來的,她背上的另一壺箭由她肩頭露出的部分看只有七支,這七支箭長短一致,猩紅色的尾羽,箭桿仿佛是水晶制成的,折射出海面的波光,顯得高貴、神秘而又血腥。
鬼狐在陸舞的狼牙箭甫一離弦,破空聲初起時,緩慢拔刀的動作驟然加速,步走蛇形,身形化成了一道閃電般的之字虛影,待夜鷹被洞穿,狼牙箭飛向海底時,鬼狐已經躥上了碼頭突進到了陸舞身前不足三尺之處,長刀揮起便要劈落。
鬼狐嘴角泛上一個冷酷的笑,因為陸舞射出那支狼牙箭后并沒有再次開弓的打算,她左手橫提長弓,右手食拇二指虛扣在腰間箭壺上一支紫色尾羽的箭桿上,盯著鬼狐的眼神冷冽如亙古不化的冰山,嘴角輕啟,短促地低喝出一聲:“止!”
鬼狐并不知道危險將來自哪里,但一聽那個“止”字,中了魔怔一般鬼使神差地急停了下來。陸舞那個“止”字里沒有任何感情在內,鬼狐卻心里發寒,仿佛聽出了那一個字里藏著的死神,直覺讓他順從地止步,保持著高舉長刀劈出一半的動作,下一個瞬間,一支破空羽箭由正上方飛刺下來,擊碎了鬼狐的長刀,釘入他兩腿之間的花崗巖之中一寸有余,翠綠的尾羽嗡嗡顫抖。
鬼狐兩腿發軟,若是自已沒有止步,這一箭便會貫頂而入將自己釘死在花崗巖上,鬼狐的冷汗冒了出來。
“我師父近七八年來不殺生了,但你敢把刀鋒對著我,可就難說了!”
鬼狐流血的雙手舉著殘刀抬眼望去,三百步外,小鎮盡頭的一棵雪松樹樹冠之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她意態端莊,安靜地端著一張極長大的滿弓,箭鋒斜指蒼天,并不正眼看海堤前用弓弩對準陸舞的海盜們。
陸舞的臉色越來越冷,她提起長弓對鬼狐說道:“我叫陸舞,它叫逐影弓。”說著話右手離開腰間箭壺,抬臂反手由背著的箭壺中抽出一支泛著淡淡瑩光的水晶箭輕輕搭上弓弦,又說道,“這是秀水神箭,如今這世上敢在我面前挽弓的人,兩三個而已,敢用弓箭對著我的人,一個都沒有,所以你們膽敢用箭矢對著我……”
陸舞沒有說下去,她舒展開腰身,半開弓馬步,提臀收腹,左腳前掌抓地,右腳虛踩地面,右手拇指一探,將弓弦掛在拇指上開弓用的白玉扳指上,左手將弓身直推出去,如受千鈞之力,卻又舉重若輕,曲臂、收指,右掌心向外翻轉,掌背輕貼在右臉頰上,然后將水靈之氣貫入逐影弓與秀水神箭,抬眼望向半空中的水霧。鬼狐看到陸舞的箭鏃上有水霧凝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海面上水霧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似的,緩慢而詭異地以陸舞為中心在凝聚、在靠攏。
在遠處的月相思收了弓,悲憫地背轉身去。
“都、得、死!”
陸舞接著她沒說完的話說出這三個字,仿若判決。海盜們見她開弓緩慢,又箭指半空,都沒有意識到危險將至。只見陸舞拇指上套著的白玉扳指輕輕一松,掛在扳指邊上的弓弦滑脫,如驚蛇亂抖,秀水神箭撕裂長空,猩紅色的尾羽帶起尖銳的呼嘯,仿佛萬鬼哀嚎,讓人毛骨悚然。
仿佛呼應著秀水神箭一般,方圓兩三里內的海面突然沸騰了起來,無風起浪,海浪與海浪相互交擊拍打,飛濺起的水珠在空中化成水汽融入海霧之中,海面上的霧一時之間濃得如化不開的膠水,秀水神箭的飛行速度在水霧的阻力中降低,但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哀嚎般的呼嘯更加激烈刺耳,水霧如絲縷般一層層纏繞包裹住秀水神箭,在海面上畫出一道聲勢巨大的弧線飛向鬼頭戰船。
它的尾跡帶起的狂風如海嘯一般輕易便將海盜們乘坐的小船全部掀翻,人力難以抗拒的巨大壓力將海盜們死死壓入海水深處,仿佛整個大海的憤怒都被這一箭抽離出來,制成了這令天地變色的一擊。
箭頭卷著水霧破開了鬼頭戰船的鑄鐵船頭,撕裂了甲板,鉆入船艙,然后水霧爆開,鬼狐那艘霸道的鬼頭戰船在瞬間化成了一堆飛射的碎片,拱衛它左右的另外兩艘戰船被鬼頭戰船的碎片輕易擊穿、散架、沉落海底,木屑、鐵片刺入深水,刺穿水下海盜們的身體……
海浪回落,海霧散開,海面復歸平靜,只有漂浮在海面上的海盜與戰船的殘骸,與一團團氤氳開的血色能證明剛才發生了多么慘烈的屠殺。
鬼狐望著海面上的一片狼籍,他仍無法相信剛才超出自己想像力極限的這一箭。他已經忘了恐懼,不禁在內心深處嘲笑自己的狂妄,想到自已剛才還準備用夜鷹的小命來換取一個偷襲陸舞的機會,真是可笑,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自己的快刀與心機不值一提,自己的賤命連螻蟻都算不上。鬼狐不知道陸舞將如何對付自己,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會有好下場,越想又越覺得害怕,猛然揮動手中那柄只剩三四寸長的殘刀往自己心口搠去,只盼能死個痛快。
陸舞凌空飛起一腳踢飛了殘刀,道:“你先不忙死!”
陸舞說完便不再理他,由懷里取出一團極細的透明絲線,找出線頭系在一支普通的白臘木桿的羽箭的尾釘上,又將絲線的另一頭系在腰間一枚銅環上,然后將那支箭扣上弦、開弓斜指海面上方放箭,羽箭飛上半空消失不可見,力竭時斜著飛落,“奪”的一聲釘入一塊船木。
陸舞悠閑地收回絲線,收回來的那塊船木上釘著那支猩紅尾羽的秀水神箭,陸舞取下它,將水靈之氣貫入箭身,箭身亮了一亮,卻仿佛耗盡了神力再沒有冷冽的殺氣。
陸舞提箭在自己與鬼狐之間的花崗巖上畫出一道深愈一寸的線,然后深吸一口氣,猛然發力將那支秀水神箭深深刺入了堅硬的花崗巖。她退后了一步,指著地上的神箭道:“你的狗命,先寄在我這里,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從今以后,你在有生之年里不許踏過此線,去告訴你的賊子賊孫,告訴七海諸寇,膽敢犯我秀水城者,縱七海遼闊,陸舞亦必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