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昀啟知道她是要帶他來這里，他是不會來的。

眼前盡是焦黑的樹干和亂石，干涸的湖水，燒焦的尸體，空氣中飄著黑色的灰燼，荒涼得好似從未有生命來過。

一片死寂，一如他的眼睛。

兩百年前，千萬天兵圍攻丹穴山，一把地獄閻火燒得十里仙境只見凄凄火光，短短五日，遍地焦土，寸草不留。

從此世間再無丹穴仙山，也再無……

那個青色的身影從昀啟腦海中一閃而過，往事種種，一口心血涌上口腔，他攥緊手中的白玉長劍，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不想在此多留，轉身要走，卻被一旁的紅衣女仙攔住了去路。

“兩百年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肯走出來！”

梵音早就棄了堂堂朱鶴族女君的顏面，一次次地逼問，卻得不到昀啟任何回應。

“你還是沒有忘記她，對不對？你看清楚了，丹穴已是一片荒地，她回不來了！！！”她的聲音幾近嘶吼，卻不知是出于不甘還是死心。

可昀啟的眼睛里只是一片平靜的墨色，照不進她半分影子。

“你看看我吧昀啟，你看看我吧，我愛了你三百年，也守了你三百年，到頭來還比不上她一個死了這么久的月芷一嗎？”

聽見那個名字，他身子一晃，面色脆弱了幾分。

“我心里容不下別人了。”他定定地說。

世人都說鳳凰神女已死，死于那片可焚盡八荒神魔的地獄火海，可他不信，憑著她留在世間的一片羽毛尋了她整整兩百年。

“小啟，芷一沒有死，羽毛上的氣息尚在！”

當年，他為她擋下三千破魔箭命懸一線，天君為救他渡去萬年修行卻被他拒之體外。

他不想活，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長昀裳帶著那片羽毛潛入他的夢境，暗地告訴他她沒死，才將他從冥界拉了回來。

可他的魂魄、他的心應在兩百年前便隨她去了……

“她沒死。”背后響起梵音絕望的聲音。

昀啟心頭一緊，當即頓住了腳步。

“昨晚，我偷聽到父君和司命星君的對話，當年他并未親眼看見月芷一葬身火海，他向天君撒了謊……”

自己竟然真的告訴他了，梵音苦笑，大概這次是真的死心了吧，那顆心就算再過去千年，也不可能會有她的位置。

“謝謝。”

他最終沒有回頭，揮袖駕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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