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烏云籠罩著唯一的殘月，使天地間更黯然。

冬日冰冷刺骨的寒風透過地牢的縫隙，撲面而來。

洛九瑤意識模糊的躺在一張破爛的竹席上，衣衫襤褸，傷口麟麟，渾身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寒風并沒有給她特別的感覺，身上的傷不知比這痛上幾倍。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從自己頭頂傳來鐵鏈響動的聲音，她才動了動手指，渾濁的眼睛才有了半點清明。

她知道，給她用刑的人來了。

外面的燭光伴著來人不急不緩的步伐，落入洛九瑤的眼簾。

墨色的華服衣擺下，是一雙質地精良的馬靴，洛九瑤順著靴子一直往上，借著微弱的燭光才將來人看清。

黑色長發被規規矩矩的束了起來，深黯的眼底是淡淡的平靜，漆黑的瞳孔里映著一張蒼白的臉。

這樣一個人，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怎會有人相信他是個太監？

冰冷的聲音從那張薄唇里出來，更加刺痛了洛九瑤的心，“招了？”

洛九瑤低下頭無力的圈起自己的手指，并沒有答話。

韓蘇御身后跟著一個小獄卒，見洛九瑤不配合，走上前沖著洛九瑤的肩膀，就是一腳，見她被踢的悶哼一聲，才換了個嘴臉，朝韓蘇御道：“大人，別和她一般見識，這女人已經招了，招供書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隨時呈給皇帝了。”

韓蘇御聞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聲不吭的女人，蹙了蹙眉，“你先下去。”

小獄卒聽了，有些擔心的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會，最后還是出去了，畢竟韓蘇御的事他可不敢過問。

他走的時候還特意把牢房的門給關了，那點燭光就這樣被隔絕在了鐵門之外。

“還有什么話要說？”

洛九瑤咬了咬牙，將那口鮮血咽了回去，醞釀了一會，才出聲，“希望大人說到做到，以我一人之死換洛家幾十口人命。”

“自然。”他似乎有些嫌棄這里的空氣，往門口走了幾步。

他站定后，從身上取出一個金色的小瓶子，扔給了洛九瑤。

瓶子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洛九瑤的手邊。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韓蘇御就開了口。

“把這個服下，比砍頭舒服多了。”

洛九瑤低眸，看著手里的小瓶，忽而笑了起來，她笑得很用力，渾身都跟著顫抖，身上的結痂的傷口有的已經再次裂開，她絲毫不顧，只一味的笑著。

韓蘇御背在身后的手虛虛的握了下，但并沒有出聲，他定定的望著這一幕，似乎像是在平靜的欣賞著一個瀕死之人的表演一般。

“那我多謝大人的留尸之恩了。”她停了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繼續說道：“不對，應該是多謝明國皇子了。”

韓蘇御眸光一凌，幾步往前，扳過洛九瑤背對著自己的身體，聲音比平時更是冷上幾分，“怎么知道的？”

肩膀被人狠狠地抓著，洛九瑤輕輕地吸了口氣，笑容慘淡，“你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