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

周六的晚自習，阮桃百無聊賴的半倚著窗臺，幾乎半張臉都藏在米色的毛線圍巾中。

老師不在教室，同學們略顯吵鬧，講臺桌上擺著幾個琉璃色蘋果，是同學們送的禮物。

她手指捻著根黑色碳素筆，在圓潤的指尖熟練的轉了兩圈，筆尖重重落在一片廢棄的紙屑上。

“圣誕禮物，想要一只貓。”

“……”

寫完，阮桃就撅著嘴無聊的扔掉了筆，扭頭看向黑漆漆的窗戶，臉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

窗戶蒙著一片霧氣。

同桌林瑤偏頭看她，余光又瞥向座位后面，用筆頭戳戳她的肩膀，很小聲：“洛淮居然還在睡。”

阮桃微微側身向后看了一眼，垂著睫毛，見怪不怪：“這不是常事嘛。”

后座少年睡得很安靜，呼吸平穩，整張臉都埋在臂彎里，寬大的校服衣袖完全擋住了他那張漂亮的臉。

她盯著洛淮細軟蓬松的黑發看了一會兒，又聽見林瑤小聲感嘆了一句：“他真的好像只貓啊。”

也僅僅是感嘆一句，林瑤就轉了回去，繼續埋頭做題。

阮桃還側著身子往后看，移不開視線。

像嗎？

確實像。

鬼使神差的，她緩緩抬起手靠近洛淮的腦袋，小心翼翼摸了下他看上去手感很好的頭發。

少年動了一下。

她一驚，連忙縮回手轉回前面，背脊挺得筆直。

后面傳來衣物緩慢的摩擦聲。

“嗯——”洛淮直起身子，十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挺顯眼的動作，目光所及之處幾個女生都在回頭看他，目光遮遮掩掩的，藏著青春期特有的情愫。

阮桃低著頭怔怔看著手指，剛摸過他頭發的指尖似乎有些發燙。

林瑤歪頭看看她，壓低了聲音擔憂道：“你的臉好紅。”

阮桃慌了片刻，抿抿唇，隨口胡謅：“屋里暖氣燒的有點熱了……”

她身邊就是暖氣片，是個很合適的理由。

林瑤不置可否的眨眨眼。

阮桃抬頭看黑板上面掛的鐘表，還有近五十分鐘放學。

她干脆扯了扯校服袖子，學著洛淮的樣子把臉埋進臂彎，悶聲說：“我睡會兒，老師來了記得叫我。”

“好。”見她沒事，林瑤平靜的答應了。

阮桃只是想掩蓋暈紅的臉頰，卻沒想到竟然真的開始犯困。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身后的桌子被拱的動了一下。

林瑤沒睡，回過頭去。

正看到洛淮從座位上站起來，手撐著桌面，身子前傾，把窗戶打開了一個能通風的縫隙。

林瑤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疑惑：“你也熱嗎？”

一個兩個都熱，讓她這個凍得像孫子一樣的人有些許的懷疑人生。

洛淮目光不自覺落在前桌纖細的背影上，語調是很悅耳的溫涼：“有一點。”

他坐回座位上，撐著臉頰發呆。

窗外吹過冷風，卷起阮桃桌面上的紙屑，輕飄飄吹到他桌上，被他支起的手肘擋住，貼上校服衣料。

“想要一只貓。”

洛淮低頭翻開紙，目光停留在這幾個字上流連了許久。

他又往前看了一眼，薄唇稍稍翹起，細長的手指從一旁的空白作業本上撕了一角，提筆寫下幾個字，揣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