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醫院長廊上，伴隨著腳步聲的回音，座椅上的兩個女人緊盯著面前那道白色的門，門上正亮起“手術中”三個字。

男人焦急地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腳步看向手術室。

“老天保佑，保佑我們程家得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老太太舉起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雙手合十祈禱著。

“哇～哇～～”

終于，手術室里傳出一聲響亮的嬰啼聲，三人同時沖到門口。

很快護士走出來，懷里抱著一名嬰孩，“恭喜家屬，生了個粉粉嫩嫩的女娃娃。”

彭淑華聞言，原本喜慶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站在原地不愿看孩子一眼。

“別這樣啊媽，女孩多好！”程美欒手肘碰了碰彭淑華，神情有些得意。

“我老婆呢？”程煥昱絲毫沒在意母親和姐姐的反應，滿心歡喜地接過這個小生命。

“病人出了很多血，好在剛剛止住了，過會會轉到普通病房去。”

“我就在這等她。”程煥昱望著懷里的女兒，那么小那么軟，眼睛還瞇著沒睜開，四肢輕輕扭動著。

彭淑華搪塞了幾句便離開醫院了，程美欒借照顧母親的由頭也跟著走了。

——————————————

轉眼過去五年了，這天，程家來了不少親戚，小庭院中間擺著五、六張圓桌，桌上已經整齊地擺放上了碗筷。

宋蓁在廚房里忙著張羅午飯，程若凝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屋檐下晃悠著小腳丫，五歲的她比同齡孩子長得高了些，五官小巧膚色白皙，倒也很討大人們的喜愛。

炊煙四起，香味很快從廚房飄了出來，只見她嗅了嗅鼻子，果真面前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雞腿。

“雞腿！！”她笑彎了眼，仰起頭看著程煥昱。

“吃吧！”程煥昱蹲下身遞給她。

下一秒，那雙細嫩的小手緊緊握著雞腿啃了起來，程煥昱寵溺地看著她，一邊拿紙巾擦去她嘴角的油漬。

程若凝那糯糯的笑聲回蕩在庭院中，引得宋蓁從廚房的小窗口往外看，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程煥昱父女倆的笑聲戛然而止。

“媽，您來啦！”

程煥昱站起身，迎面走來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太太，頭發白花花的，走起路來卻很穩健。

程若凝和她對視著，眼神稚嫩又倔強。

老太太拉著臉訓斥道：“就這么一個閨女也不好好教導，長輩還沒到自己就吃上了，沒大沒小。”

瞧那凌厲的眼神和刻薄的話語，全然沒有一個奶奶對待親孫女該有的喜愛。

“媽，孩子還小，我讓她先吃的。”程煥昱挽上了彭淑華的手臂哄著，一邊朝著程若凝擠眉弄眼。

程若凝撇了撇嘴，慢悠悠地離開了小板凳，不情不愿地開口問候：“奶奶好。”

“嗯～”彭淑華冰冷地應了一聲，拍了拍衣擺往屋里走。

程若凝回過頭，對著她的背影吐舌頭做起了鬼臉。

“小凝，不可以對奶奶無禮！”宋蓁目睹了全程，此刻才從廚房走出來。

在那重男輕女的年代，無法讓程家香火得以延續的她備受彭淑華的冷眼，就連程若凝也跟著不受待見。

“我不喜歡奶奶，她老是欺負你！”程若凝的小嘴撅得老高，小小人兒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宋蓁寵愛地揉了揉她那Q彈的小臉蛋，溫柔笑道：“奶奶又不經常過來，而且今天是她的生日，等會親戚們都會來，你就當幫媽媽的忙，別和奶奶犟嘴，好不好？”

“好～”程若凝嘟著嘴應聲道。

很快，庭院里坐滿了人，程若凝挨著宋蓁坐在女眷那桌，宋蓁夾起一塊魚，細心挑出魚刺后放在程若凝碗中。

片刻之后，發現旁邊的程若凝仍沒動筷，宋蓁轉過頭看著她。

這小丫頭正氣鼓鼓地看著對面的江漾北，兩人像仇敵似的互相瞪著眼，仿佛誰先移開視線，誰就先認輸了。

程煥昱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上頭還有一個姐姐程美欒，江漾北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