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閆。

你又老了一歲。

雖然你不想承認，但你確實老了。

眼皮和下眼袋受地心引力影響，

已經下垂的厲害。

并且有控制不住的趨勢。

多貴的眼霜都不起作用。

記憶力下降有時還忘了擦。

面膜敷在臉上感覺越來越小。

你還總抱怨面膜紙抽條了。

自欺欺人。

去年的半袖包裹著你圓滾滾的脂肪。

你懊惱著說衣服質量不好，縮水了。

我多想告訴你，那是件新衣服。

從未下過水。

腳上的鞋跟越來越低。

增高墊也被你扔了。

你說高那兩三厘米對你來說也不重要了。

你穿平底鞋走路都能摔個跟頭兒。

我真替你擔心。

朋友圈你也很少發了。

你說想說的太多，修圖時間太長。

瞇一會兒吧。

你不關心國家大事，也很少義憤填膺。

說起俄烏局勢，你一臉淡然。

可我知道若有朝一日。

你愿意如男兒般奔赴戰場，保家衛國。

你內心依然火熱。只有我知道。

我只是擔心你眼神渾濁，敵我不分。

幫了倒忙。

還是在家看看書吧。

懸疑推理你已猜不到結局。

散文詩歌你嫌太過矯情。

世界名著你嫌書本太厚。

就剩故事會了。

你說寫的什么玩意兒！

三歲小孩看的。

估計以后你連故事會都看不懂了。

去遛遛彎吧。

廣場舞看著想笑。

跳你還不會。

你說你學過舞蹈啊。

我真想提醒你。

七歲時候的事你就不要再說了。

坐那看看年輕人打籃球不是很好嗎？

你說年輕真好啊！

青春洋溢，擋不住的羨慕。

你說想當年——

“阿姨，幫我撿下球。”

你看著滾落到腳下的籃球。

暗聲咒罵。

叫姐姐不好么？

你笑著將籃球用力拋出。

胳膊抻著了。疼了好幾天。

朋友喊你吃飯。

燒烤？太膩了。

火鍋？太油了。

炒菜？不愛吃。

你說吃啥？喝點粥吧。

滾。

去旅游吧？行。

你開車，你開。

你定地方，你定。

你說吃啥？喝粥吧。

滾。

公園里。

你坐在一個小女孩身邊。

盯著她手里的冰淇淋。

給阿姨咬一口行不行？

小女孩嚇得哭著跑開。

你慌忙說逗你玩呢。

只有我知道。

你是真的想吃。

路上。

遇見幾個男孩子打架。

你想上前去勸說。

又擔心心臟病復發。

腿短踹不到他們。

躊躇不決。再抬頭時。

孩子們已走遠。

空留你自己暗自神傷。

偶爾。

遇見不公平的事。

你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旁觀。

你的懦弱和懊悔不已。

只有我知道。

春天了。

你換上鮮艷的外衣。

將長發編織成兩條麻花辮兒。

換上新買的那雙帆布鞋。

你說。好看不？

我真想對鏡子外的你說。

快把那雙粉色的襪子脫下來。

你卻說。這是純棉的。

9.9包郵。

去希望小學的路上。

你接到朋友過世的消息。

掛斷電話。你笑著說。

人終有那么一天。

操場上。

你看著孩子們拿著畫冊。

笑靨如花。

老校長樸實的笑著說，

還是留個名字吧。

你依舊擺擺手。

不值一提。

路過一條小溪。

你將車停下。

想起老張最喜歡這里。

你們一起赤腳抓魚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他卻已不在人世。

你蹲坐在河邊。

嚎啕大哭。

你心里的悲傷。只有我知道。

你說，生命無常。

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

可你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說理想太過豐滿。

可我總要生活。

我心疼你。

要注意身體啊。

還是那條小溪。

把帳篷支起來，老閆。

我不會。

那你把菜洗了。

我怕涼。

誰讓你躺椅子上不干活的？

我困了。

……

夜晚，圍著爐火聊天。

漫天星辰。

老王，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42。

老李，你呢？

好像43。

你呢？老閆。

我？我拿著保溫杯從躺椅上坐起來。

掐指頭算。93.2003.2013.2023.

別算了，老閆。

你今年40歲了。

你說：我算出來了。

我今年好像39。

不是40嗎？

啊，周歲。周歲39。

你啊你啊，那一歲又有什么差別。

“老閆，今天生日吧？”

“呦，還記著呢？”

“舉杯吧，祝老閆又老一歲。”

“謝啦。我請客，咱吃點好的去。”你說。

“喝粥吧。”

滾。

老閆

無論生活多么艱辛，

一定要笑著活下去。

祝你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