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見過萬千繁花，一點一點的凋落，將那天邊的萬丈霓虹，都映襯的黯然失色?

那也是我曾經見過的最凄美的畫面，一直到多年以后，我都不曾忘卻，每每午夜夢回，我都能憶起那百花叢中獨舞的女子，她身上的傷口不斷滴落鮮血，將萋萋芳草染成血色，紅的幾乎能夠灼傷人的眼。

我記得，那時候，我跪在地上，不斷哀求她停下來，我從未像那般一樣歇斯底里的大喊過:

小姐，不要拋下秋兒，小姐，你又是何必呢？你為他付出那么多，他可曾看見過一絲一毫你的真心。

小姐，你就是一個傻瓜，再傻的人，也比不過你的一顆癡心。

可是我知道，只有死，才能讓小姐真正解脫，小姐真的太累了，太累了……

一支舞畢，我看見百花同時掉落，花中央的女子，陪它們一起消失在原地。

亂花漸欲迷人眼，亂的是誰的心，迷的又是誰的眼?

?

“秋兒，你看我今日的妝容，可還精致。”她坐在榻上，面上無悲無喜，亦或者說，她已經心如死灰，再也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小姐，你振作一點，你這樣讓秋兒很難受。”秋兒沒有回答她的話，不過也是，事到如今，即使妝容再精致，也無人觀賞，倒是把自己弄得越發憔悴了。

她自嘲一笑，暗嘆自己的不爭氣。

終究是強打著精神起身，往蒼白的臉上再添了點胭脂。

今天可是個吉利日子，斷是不能如此頹然的。

“秋兒，將我的大紅宮裝取來。”她想振作著撐起一個微笑，卻終究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小姐，你是要出去嗎？”

“嗯。”她并未多言，她心中清楚，若是說出真相，秋兒這個執拗的丫頭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今日這花，開的不錯。”她眼中露出一絲神采，自從病后，她就再也沒有真正開心過。

她記得那日大夫為她把脈后只是搖搖頭，他說:“姑娘郁結心中，此乃相思之癥，解鈴還須系鈴人，藥石斷然無醫。”

她哧哧地笑了，相思之癥，相思……

她以為她生來無心無肺，竟也會害這幼稚的病。

可是笑完以后她一摸臉頰，卻發現觸到了那個名為眼淚的東西。

自從她進國師府以后，這還是第一次掉眼淚。

你可曾聽過花開的聲音?

花開了，花瓣卻各自散開，四分五裂，

就像是心驀然墜地，被摔得七零八落，再也拼不回的聲音。

就像是她，終究是只能讓自己滿身情傷。

“秋兒，謝謝你。”她跑向花叢深處，忽然回眸。

秋兒愣了一剎，只見那女子便就著花瓣落地的節奏，舞動了起來。

是祭之舞，小姐要拿自己獻祭。

她早該想到的！

她想往里沖，她想打斷小姐，可是花叢周圍卻像是隔了一層薄膜，將她堵在外面。

她看著秋兒那近乎絕望的模樣，長嘆了一口氣。

她累了，實在太累了，哪怕這支舞會耗盡她所有的精力，哪怕這支舞會讓她再也見不到他，可是，無所謂了。

就這樣吧。

愿，今世之悔，今生之怨，就此消散;

愿，來世明月清風，不過，再不相見，永不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