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都說蘇祁寵我，一手把我捧成當紅女星。

在他投資的項目里，不管演員咖位大小，都是我的陪襯。

可沒人知道，夜深人靜時，他會看著我的臉，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而我望著眼前眉峰冷厲的男人，也好似看見了我心心念念的人。

1

喬云悠回國的那天，是蘇祁和我戀愛兩周年紀念日。

我跟導演請了假，回到家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將蛋糕擺在中間等著他回來。

一直到晚上十點，桌上的菜我熱了兩回，也沒有等到蘇祁。

十一點的時候，我接了一通電話。

是蘇祁的好朋友打過來的。

他在電話里跟我道歉，因為今天老朋友回來，所以蘇祁多喝了兩杯，讓我過去接他。

我開車到了他給的位置，找到包廂推門而入就看見相擁在一起的人，臉上笑容僵硬。

包廂的卡座里。

微醺的蘇祁緊緊地將一個女孩子抱在懷里，猶如擁抱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們沒有發現我的存在，蘇祁的聲音哽咽，雖是責備更多是委屈和思念。

“云悠，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

喬云悠將臉埋進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對不起，阿祁，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我聽著他們互訴衷腸，看見他們親吻在一起。

曖昧地水漬聲在安靜的包廂聽得很真切。

我關上門，靠在墻上，出神地盯著某處發呆。

我應該沖進去的，但是我沒有資格。

我只是喬云悠的替身，現在正主回來了，我應該離開蘇祁的。

但是離開嗎？

而此時系統提示我蘇祁的好感值還沒有滿，我不可以離開。

2

當年我在劇組被欺凌，是蘇祁救了我。

之后蘇祁提出讓我做喬云悠的替身，還給了我一份協議。

我之所以答應，一是我在娛樂圈需要一個靠山，二則是因為我要活下去，就必須攻略他。

腦中思緒紛飛，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離開的。

只是在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家。

我將準備了一下午的東西全部丟進垃圾桶后，離開了蘇家。

一直到第二天，我才接到蘇祁的短信，他說昨晚有事，所以兩周年等下次補給我。

我盯著信息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沒有回他。

因為劇組來信息，劇本變動，我必須要回去拍攝。

我趕到片場才發現對手演員是喬云悠。

她依然是那副模樣，溫柔和煦，穿著古裝，如同畫里走出來的仙女，笑著地跟我打招呼。

其實看見她，我并不意外。

這部戲蘇祁是投資人，別說是將喬云悠塞進來，就算是換女主，也只是他一句話的事。

拍攝的時候，我有些不在狀態，好幾次都忘詞，要么看著喬云悠發呆。

導演看出我的心不在焉，眉頭一皺，暫停拍攝。

休息的空隙，導演慢吞吞地從我身邊路過，似是無意感慨。

“觀眾最是寬容，但也最是嚴苛。演員最重要的是演戲，資源再好，沒有演技也不過是個花瓶，難登大雅之堂。”

我知道。

觀眾最是清醒。

現在的贊譽只是因為我和蘇祁所謂的愛情。

當我和蘇祁的合約曝光，我只會摔得比以前更狠。

我謝過導演，收拾好心情重新進入片場。

這一次，我入戲很快。

我飾演的是一個溫柔堅韌的大家閨秀，喬云悠是囂張跋扈的公主。

國破家亡之際，囂張跋扈的公主依然想著自己的珠玉釵環。

隨著最后一句臺詞落下，我揚起手重重打在她的臉上。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料到是，本該摔倒的喬云悠卻朝我撲了過來。

3

撲通——

二月的池水冰涼。

我聽見導演驚慌的叫喊聲。

我掙扎著想從水里出來卻被人按住肩膀。

她似乎是在掙扎，胳膊在我肩膀上撲打，掙扎的雙腿踹在我的身上，踹的我生疼。

隱約間，我聽見跳水的聲音。

下一秒，壓在我身上的力氣消失。

我掙扎著從水里抬起頭，看見喬云悠云悠閉著眼睛躺在蘇祁的懷里，似乎已經昏過去了。

蘇祁臉色一變，抱著人大步離開，一如兩年前的模樣。

只是這一次，他懷中的人不是我。

而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我一眼。

4

發生在片場的事情不知道被誰發到了網上。

截取的是我打喬云悠的片段，后面是我們落水，最后是蘇祁將人帶走。

喬云悠的粉絲很多，雖然這幾年是在國外發展，但是國內的營銷也從來沒有落下過。

視頻一經發布，喬云悠、蘇祁，我們三人的名字輪番上熱搜。

我名字的詞條里，更多是嘲諷。

畢竟那天是我們戀愛紀念日。

營銷號從一個月前就開始預測今年蘇祁會送我什么禮物。

一周年的紀念日，蘇祁和我在參加一檔戀愛綜藝，他在鏡頭前送了我一場海邊演唱會。

他不會唱歌，五音不全的聲音讓現場笑料百出。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紅著眼眶接受他給我的白玫瑰。

在眾人的哄鬧聲中，我將那根用狗尾巴草編成的戒指戴在他手上。

我撫摸著他的臉頰，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

他也紅了眼眶，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繼續唱歌哄我。

那天的氛圍很好，他唱歌的視頻在視頻網站火了一個多月，幾乎每次提到純愛戰神，他都會被拉出來宣傳。

但是在戀愛兩周年這天，網友沒有等到我們的直播，看見的是他抱著另一個女人，將我留在水里的視頻。

相關的詞條和我的微博下充斥著各種言論。

粉絲的打抱不平，黑粉的侮辱和喬云悠粉絲的謾罵。

我看見喬云悠在片場休息的時候發的微博，她面對著鏡頭露出半張臉，撐著下巴的手上帶著一條月牙白的定制手鏈。

我曾經在蘇祁的手機上看到過訂購記錄。

這是他要送給我的兩周年禮物，現在卻戴在喬云悠的手上。

但更讓我在意的是她照片的背景中，導演和垂著腦袋的我站在一起，從照片上來看，導演單手掐腰指著我在罵。

手段拙劣，但有效。

那些黑粉用這張照片在我的微博下罵了幾萬條。

我坐在酒店的沙發上，從天黑看到天明，平靜地看了一夜的微博。

助理進來看見整潔的床，吃驚地張大嘴巴。

“歡歡姐，你，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我想說話，卻發現有些發不出聲音，只能笑著沖她搖頭。

助理心疼地給我倒水。

等我緩過來才問：“喬云悠那邊沒事吧？”

助理搖頭，“雙姐去過醫院了，喬小姐那邊沒事，蘇總還陪在她身邊，說讓您這兩天有空去給喬小姐道歉。”

助理說著，有些憤憤不平。

“明明是喬小姐將你帶下水的，憑什么要歡歡姐你去道歉？蘇總也真的是，都不站在你這邊。”

我微微垂眸，笑得無奈，“他們青梅竹馬，蘇總護著喬云悠也是應該的。”

而且只是道歉而已，這已經是蘇祁手下留情的結果。

盼了幾年的白月光終于回國，蘇祁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又怎么會讓白月光受到一絲絲的傷害？

助理說的那些話，我沒有放在心上。

每天片場、酒店兩點一線。

我沒有再過問蘇祁和喬云悠之間的事。

好似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5

我沒有去找蘇祁，但蘇祁來找我了。

下夜戲回到酒店，一開燈看見坐在房間里的蘇祁。

我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好不容易才將人從國外逼回來，他應當是寸步不離守著才對。

蘇祁指了指桌上的禮盒，“兩周年的禮物。”

我頓了一下，有些不理解他的舉動，但還是沖他禮貌一笑，“謝謝。”

他倏爾抬起頭，聲音沙啞，“你為什么不問我？”

“為什么？”

我對他的疑問有些不解。

“你為什么沒有來找我？”他又問。

我眨眨眼，心中默默詢問系統他的好感度。

得到八十五的結果，我定了定神，實話實說。

“我不能干涉你的生活。”

兩人的合約里寫的明明白白，我只需要做一個乖巧懂事的替身，不能逾矩。

況且，好感度定死在了這里，我找不找他都不會改變這個數值。

“喬歡，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干涉？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應該來質問我，為什么要將你一個人留下，為什么一個月了都沒有和你聯系，為什么沒有在網上做澄清！”

他似乎很在意這些，說到最后，渾身都是失去了力氣。

“蘇先生，你需要我生氣嗎？”

我們明明簽過協議，我明明只是喬云悠的替身。

這句話我沒有問出來。

因為攻略沒有完成，我還不能和他撕破臉。

而且我需要他。

我還有要做的事情。

“我沒有上網，也不知道網上發生了什么。但我是藝人，被誤解是我的宿命，我不在意的。”

“不在意？”

蘇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氣笑了。

“喬歡，你沒有心！”

他丟下最后一句，起身快步走出酒店。

在他踏出門的一剎那，我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攻略好感度：75。

我靜了兩秒，打開蘇祁留下的兩周年禮盒。

里面是一條藍寶石項鏈，我在雜志上看見過，價值兩千萬。

我終于笑了，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再幫我賣一條項鏈吧，老規矩，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我看著手上的項鏈，默默算著卡里的金額。

似乎，夠了。

6

從那天以后，蘇祁開始頻繁出現在我面前。

每一次，他的身邊都有喬云悠。

確切地說，是喬云悠身邊有他。

因為喬云悠說句喜歡，劇組便連夜修改劇本。

本該是炮灰的公主成了女二，戲份隱隱地超過女主，而劇情也相較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么一來，先前的拍攝都不能使用，拍攝工作要重新開始。

劇組的工作人員沒有什么反應，大概是這種事情見得過，所以已經習慣了。

導演神色如常，按照新劇本重新整理拍攝計劃。

因為喬云悠的緣故，蘇祁幾乎每天都會來片場。

他以喬云悠的名義在劇組請客，那些因為修改劇本而產生的怨懟和責備，在豐盛的下午茶中消失。

他們出雙入對，宛如一對碧人。

助理氣不過，跟我小聲地抱怨：“歡歡姐，蘇總太過分了！就算是青梅竹馬，也應該考慮歡歡姐你的想法，不知道的還以為喬云悠才是他的女朋友。”

我置若罔聞，坐在化妝鏡前，低頭看著手中的劇本，默背臺詞。

助理碎碎念了一會兒，見我沒反應，終是沒再說下去。

下午拍攝，喬云悠姍姍來遲。

與她一同而來的蘇祁脖子上帶著明晃晃的紅痕。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那一秒，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充滿同情。

我明白他們的想法。

我的男朋友高調地對另一個女人保駕護航，作為女朋友的我在他們眼中猶如空氣。

如果我真的是他女朋友，我想我會瘋。

但可惜，我只是一個情人。

情人是不能吃醋的，甚至連出現的資格都沒有。

我垂下眸，刻意躲避，避免和他們一同出現。

這一舉動在外人看來，我是在難過。

連蘇祁也誤會了。

他擋在我面前，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喬歡，你生氣了。”

他的語氣篤定，似還有些高興。

我沒出聲，默認了他的話。

蘇祁伸手似想要抱我。

“蘇祁，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我后退一步，仰頭讓他看清我眼中的水意和極力壓抑的痛苦。

“你的女朋友？還是情人？在網友眼中，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在沒有分手前，喬小姐就是小三兒。”

蘇祁的臉色難看，我的手腕被他用力地捏著，疼的我止不住吸氣。

他眼神一暗，聲音沙啞，“公司會發布聲明，我們已經在一個月前分手。”

分手？

所以他是想讓我做小三。

我用力將他推開，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蘇祁！你混蛋！”

我轉身跑開。

走出很遠回頭見他沒追上來，這才松口氣。

系統這是響起提示音——

攻略好感度：80。

我有點想笑。

原來蘇祁喜歡這樣的劇情呀？

那剩下的就好辦了。

7

之后，我跟導演請了幾天假。

他們都以為我是想避開蘇祁和喬云悠，連他們都這么認為。

蘇祁給我打了個幾十通電話，我都沒接。

我坐在咖啡廳里，看著對面穿著西裝的男人。

他沖我搖頭。

我有些失望，但還是拿出一張卡給他。

“麻煩您繼續幫我調查，錢不是問題。”

他看了眼卡，神色無奈，“喬小姐，何必呢？事情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相關的人早已經被處理干凈，想要找到那場火災的線索，幾乎不可能。”

我垂下眼瞼，淡聲道：“麻煩秦律師調查，多少錢我都給！”

見我堅持，秦律師嘆口氣，這才收起桌上的卡。

“如果有消息，我會再和你聯系的。”

我嗯了一聲。

等他離開后，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叮咚一聲，手機響起，是微博的推送。

《緬懷！影帝宋宴離世五周年》

我點進去，是營銷號寫的文章，文章里細數宋宴入圈以來所有作品，對娛樂圈缺少一位實力派表示惋惜。

宋宴的粉絲紛紛在下面留言，緬懷宋宴的詞條也上了熱搜。

五年來，每年的今天都能看見這些。

我粗略地看了一遍，又點進宋宴的微博。

他的最后一條微博只發了一張圖。

圖中，男人一身休閑裝，站在街道中，兩旁種滿了梧桐樹，樹葉飄零間，他對著鏡頭溫柔淺笑。

明明只是一張照片，我卻好似看見了照片中的人朝我伸出手。

斑駁的陽光中，他的笑容肆意而張揚。

“歡歡，我們公開吧！”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沒有同意。

我答應他，等我摘得影后桂冠的那天，就讓全世界知道影帝宋宴是我的男朋友。

當年的我以為我們的未來很長，我有足夠的時間走到他身邊。

然而現實卻跟我開了個玩笑。

我拿不了影后的桂冠。

宋宴也不能讓全世界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8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

我從電梯走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人。

他好似喝了很多酒，我剛靠近就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濃郁的酒味。

我沒有理會他，打開門要進去。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聲音低低，有些喑啞。

“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很久。”

我掙脫開他的手，平靜地問：“有事嗎？”

“喬歡，你能不能陪陪我？”

蘇祁抬起頭，似乎是哭過，眼睛通紅。

“你喝醉了，回去吧。”我說。

他搖頭，“我不想回去。歡歡，其實今天是我哥的忌日。”

“我哥，影帝宋宴。”

我的身體驟然變得僵硬，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宋宴是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只是后來父母離婚，他跟了我媽，而我跟了我爸。”

所以他們才這么像。

所以系統定下的攻略對象才是他！

“五年前的那場江陵市的那場火災，他、他就死在里面。”

樓道的燈滅了。

蘇祁靠在墻上，臉半隱在黑暗中，我好似能看見他眼底的淚意。

他絮絮叨叨跟我說了許多。

大部分的都是關于宋宴的事。

我盯著他的臉，腦子一片空白。

蘇祁的聲音瞬間卡殼。

他愣愣地看著我，忽而朝我抬起手。

我下意識地后退，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怔忪片刻，忽而問道：“喬歡，你愛我嗎？”

我眼睫一顫，說不出話。

我應該告訴他，我愛他的。

可我說不出來。

我腦中浮現出另一張與他幾分相似的臉。

一個人真的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我不知道。

我之所以能留在他身邊兩年，除了攻略要求，還因為他的這張臉。

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人已經不在了。

但我得活下去。

沉默訴說著我的答案。

“就連騙我，你都不愿意。”

蘇祁眼中的光瞬間熄滅，自嘲一笑。

轉身腳步踉蹌地離開。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鬧鐘響起系統的聲音。

攻略好感度：55

9

回到劇組后，喬云悠攔在我面前，質問道：“蘇祁呢？”

我側頭看她，笑著問：“你是在以什么身份來問我呢？”

“青梅竹馬？還是小三兒？”

喬云悠的臉色眼神瞬間變得陰沉，。

“喬歡，你還真是嘴硬！不過就是我的替身，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無所謂的聳肩，“替身又怎么樣？總好過你女承母業，一家子小三專業戶。”

喬云悠臉上的表情驟然一斂，陰沉地仿佛要滴水，朝我揚手一巴掌揮過來。

下一秒，我抓住她的手，死死捏住。

“喬云悠，你還當我是逆來順受的喬歡嗎？！我親愛的妹妹！”

“不對，應該說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