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小姐流落民間時曾與我是同胞姐妹。

我爹娘待她視如己出，她在一朝得勢后卻因為一枚木簪屠殺我宋家滿門。

老天開眼，慘死后的我又回到了她認親的前一天。

這次我毫不猶豫地頂替了她的身份。

后來，面對她的質問，我掏掏耳朵。

「哪來的狗吠，叉出去。」

01

我重生在宋暮暮即將被丞相府接回的前一天。

被追兵推下山崖腦漿崩裂的劇痛還沒消散，就聽到始作俑者宋暮暮的驚呼。

「姐姐，你醒了。

怎么會不小心跌進了池塘里，爹娘都著急死了。」

看著宋暮暮眼底的一抹記恨，我不寒而栗。

宋朝朝是我剛出生不久，阿爹在街上賣貨時聽到墻根的草垛里有嬰兒的啼哭聲抱回來的。

她和我身形差不多大小，爹便稱，我娘誕的是雙生胎。

從小我有的，宋暮暮也有。

我沒有的，宋暮暮也有。

她體弱多病，再加上爹娘怕她多心，總會更寵著她些。

可就是這樣掏心掏肺的對她，卻換來一場對宋家的屠殺。

被丞相府接回后，她帶著殺手趾高氣昂地闖進宋家，大開殺戒。

娘咽氣前，還扯著她華麗的裙擺說。

「暮暮，看在我們家像親女兒一樣養育了你十幾年，你放了朝朝吧。」

宋暮暮一腳踹向娘的胸口，血花濡濕了娘的衣襟。

「待我如親女兒？

從小到大你們都偏心宋朝朝，生辰禮你們送她的是銀簪，而我的是木簪，你們也配說這種話？」

宋暮暮的眼中只有錢。

她不知道，木簪是由阿爹親自上山在懸崖邊砍下的桃枝制成的。

為了這個木簪，阿爹險些跌下懸崖粉身碎骨，只是因為聽隔壁阿婆說，桃木可以祛病去邪。

爹娘最終都死在了這場慘絕人寰的屠殺下。

而我雖然勉強逃出去，但卻被追兵嚇得跌下山崖，曝尸荒野。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

看來是連老天爺都覺得我太慘了，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次，我要保全宋家，讓宋暮暮血債血償。

思緒飄回，娘正給我送來了一碗香噴噴的雞湯。

窮人家，豬肉少見，這雞湯更是半年不見一次。

宋暮暮既眼饞又嫉恨。

于是，我找借口支走她，最后又不著痕跡地把加了料的雞湯讓給宋暮暮。

喝了雞湯的宋暮暮睡得很沉，以至于連丞相府的人找上了門，她也沒醒。

丞相府的車馬停在我家的小院前，管家裝束的人踏進門，還沒開口。

就看見郎中就提著藥箱從房間里走出來。

「哎，大妮兒啊，你這二妹暈倒，倒不是什么大毛病。

就是天生氣血不足，怕是耽誤以后找人家。」

郎中壓低了最后一句話，可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在管家耳中。

因為，我清楚地看到，管家精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02

丞相府時隔十五年之所以會來找宋暮暮，是因為馮家需要一個女兒來嫁給太子。

元武十三年，游方的術士批命，太子要成大業，必得馮家女。

可馮家沒想到，在宋暮暮不見后，馮家竟再未有女兒出生。

所以，宋暮暮最大的價值，就是當好這個太子妃。

可如若她無法生育，那馮家就要考量了。

此刻，我想管家恐怕更愿意或者說更希望，我才是馮家的女兒。

這只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送走郎中，我朝神色復雜的管家有禮道。

「請問您是？」

還沒等管家講話，爹娘從后房里沖出來，狠狠將我推倒在地，指著我咒罵。

「你個懶蹄子，不去照顧你妹妹，你當我們宋家是白養你吃飯的？」

我一臉驚訝，旋即瞥見二人的擠眉弄眼。

原來，爹娘也重生了。

于是，我也順著他們演，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爹、娘，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求你們不要不給我飯吃。」

我慌忙的起身，一塊金絲勾勒的布帕從袖口中跑出來。

管家的眼睛瞬間一亮。

「慢著，你這塊布帕是哪來的？」

我頓住腳步，膽怯地看了一眼管家，咽了咽口水。

「這是我從小就帶在身上的。」

爹娘兩眼放光，一把褫下那塊上好的布帕，抬起手準備給我一巴掌。

「好啊，你這個賤蹄子居然背著我和你爹藏私，有這么好的物件不拿出來。」

管家架住我娘高高抬起的巴掌。

「住手，這是京城馮家的貴人，豈是你可以教訓的？」

我愣在原地。

「京城…馮家？」

管家向我微微躬身，立刻說明了他的來意。

我假裝驚訝，身形顫抖。

「你說，我是京城馮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呢，我是爹娘從柴火垛里拾回來的孤兒。」

我爹卻搶先一步反應過來，打斷我的話。

「你亂說什么呢，你就是我和你娘親生的，你妹妹才是我撿回來的。」

我娘握緊布帕，飆起演技也不逞多讓。

「這布帕啊，我想起來了，明明是暮暮的，怎么變成你的了。

貴人，讓你見笑了，我這個閨女從小就會撒謊——」

混亂間，反倒讓管家看到我屈伸不直的五指。

馮暮暮被撿回來時，手心是張不開的，還是爹娘去求了山上的神郎中給她松開的。

而管家顯然還記得這一點，他更確定我是馮家的小姐了。

「夠了！馮家的血脈豈容你們賤民混淆。」

被管家一吼，爹娘即刻跪下，囁嚅著不敢說話，只怨懟地看著我。

管家本來想責難爹娘，在一旁的我適時開口。

「趙管家，他們…好歹也是我的爹娘…就算了吧。」

管家似乎也覺得處置了爹娘對我的名聲不好，于是他扔給爹娘兩袋銀子。

「這事若是傳出去，仔細你們的腦袋。」

我爹娘怔了一下，立馬歡天喜地捧著銀子，忙不迭點頭。

「是，是，是。」

離開宋家前，我掀起簾子，看到爹娘紅著眼，口型似乎在說。

「兒啊，此去兇險，要保重好自己。」

我也紅了眼，輕輕地點頭，撤下簾子。

爹娘，這次朝朝一定會保全好宋家的所有人。

03

三個月后，宋暮暮出現在馮家的大門外，大聲嚷嚷著她才是真正的馮家小姐。

馮家為了不將事情鬧大，不得已將她請進了府內。

當我得知這個消息時并不意外，畢竟爹娘瞞得了她一時，瞞不了她一世。

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

很快，馮夫人身邊的錦瑟便造訪我的墨竹苑。

「大小姐，夫人傳您去正廳問話。」

我到正廳時，正聽到宋暮暮在聲淚俱下地控訴我和我的爹娘。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我的聲音打斷了宋暮暮的哭訴，她扭過頭，指著我。

「宋朝朝你這個冒牌貨，偷了我的布帕冒認我的身份，你還敢來！」

她越說越難聽，卻沒看見馮夫人和馮丞相越來越難看的神色。

宋暮暮方才在門外喧嘩已經丟了馮家的臉面，現在又在這撒野，惹得馮丞相很不滿。

「好了——

朝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撫著胸口，佯裝心痛。

「暮暮，從小到大我什么都讓著你，可這是我爹娘留給我的布帕，你怎么能顛倒黑白說它是你的呢？」

我演得滴水不漏，氣得宋暮暮想沖上來撓花我的臉。

「你胡說，布帕明明是你偷來的。」

顯然關于布帕的爭執并沒有結論，馮夫人又把管家叫來讓他把認親的整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管家不愿也不能承認自己的工作有失，所以，他的言語間偏向我。

聽了管家陳述的眾人立馬對宋暮暮又多了一分鄙夷，其中一個姨娘用帕子掩著鼻子譏諷道。

「有些人啊就是貪圖富貴，但我們馮家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認的。」

受到侮辱刺激的宋暮暮立馬跳腳。

「好啊，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我要滴血認親！」

這時，一個沉默了很久的族老跳出來。

「正才啊，咱們接人回來是為了什么？

若是出了差錯，咱們整個馮家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事關太子妃人選，馮丞相果然有些動搖，我搶先一步說道。

「女兒也覺得宋小姐的這個提議不錯，這樣，女兒也可驗證自身清白。」

馮丞相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他揉了揉眉心。

「夫人，你讓他們去備兩盆清水來。」

水盆端來，我和宋暮暮一前一后將血滴入水中。

在十幾雙眼睛的注目下，宋暮暮面前的兩滴血幾乎是迅速融合在一起。

此刻，眾人驚疑地倒吸一口冷氣。

而宋暮暮則是揚起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04

眾目睽睽下，另一盆水中的兩滴血亦合二為一，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結果昭然若揭，在族老的力薦下，馮丞相作主暫時將宋暮暮稱為遠房親戚留在馮府。

宋暮暮眉眼上挑，得意得不得了。

我卻不動聲色。

鬧劇結束后，我踏入馮夫人的院子，她正在品茗，似乎等我很久了。

「母親。」

馮夫人許久叫起，她悠悠置下茶盞。

「朝朝啊，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聰明。」

她早就知道我不是馮家的女兒，卻沒有戳穿我。

未保萬全，兩碗水中都加了白礬。

這怎可能逃過馮夫人的法眼，是她默許了。

「朝朝啊，你要知道，馮家要的從來就不是姓馮的女兒，而是能坐穩太子妃位置的女兒。」

我略微猶豫。

「可是，那位仙人說的話。」

馮夫人嗤笑一聲。

「朝朝，事在人為。

你現在，才是馮家名正言順的女兒。」

面對敲打和點撥，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母親的教誨，女兒必定謹記于心，不敢忘恩。」

馮夫人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相比于那個賤婢生的女兒，我更看好你，朝朝。」

這是一月后的長公主府的萬花宴拜帖，不要讓我失望。」

看來，我又一次賭贏了。

其實，馮夫人不是宋暮暮的親生母親，宋暮暮是馮丞相和一個舞姬一夜風流的產物，是馮夫人與馮丞相少年情深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接過拜帖，謝過恩，回到墨竹苑屁股還沒坐熱，宋暮暮就耀武揚威地找上了門。

她穿得花枝招展，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嘖嘖嘖，宋朝朝，鳩占鵲巢還住著這么好的院子，我就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人。」

我差遣了兩個婆子先押住她，壓根沒正眼看她。

「嘴里不干不凈的，先掌嘴二十。」

宋暮暮瞳孔驟縮，指著我。

「宋朝朝，你竟然敢…」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按倒在地，左右開弓。

「我是馮家大小姐，有掌家之權，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