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幾點了還睡，怎么睡不死你。趕緊給老子起來，把院子里的衣服洗了，順便再去給我買兩瓶酒。”

快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歲穗被人粗魯的從床上拖拽起來。她小腦袋昏昏沉沉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還沒反應過來怎么一回事，耳朵忽然劇烈一痛。

“老子和你說話聽到沒有？你今天要是不把活給干完了，老子饒不了你。你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你就是個下賤的命。”說著，李強手上不斷的用力

小歲穗感覺耳朵都要被扯下來了，火辣辣的疼，大大的眼睛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因為只要她一哭，爸爸……不是，叔叔就會對她不由分說一頓毒打，后來她就學乖了。這樣叔叔或許高興的時候，還會讓她吃一頓飽飯。

歲穗努力的睜大雙眼，仰頭望著李強。李強明顯自己喝醉了，渾身上下散發著酒氣，臉連帶著脖子一片緋紅，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左肩多了兩個窟窿。

她小小的身子一顫，聲如蚊蟻，“我有點不舒服，好像發燒了。明天再洗可以嗎？”

她每天都要做飯洗衣服，喂院子里的雞鴨。不然叔叔就回罵她是個小廢物，把她給趕出去。

雖然叔叔對她又打又罵很不好，可她該是個五歲的小朋友，被趕出去只會餓死，根本養活不了自己……

昨天她不小心淋了雨，這才忍不住多睡了一會兒，并不是故意偷懶的。

“生病了？哼，老子看你活蹦亂跳的很，你根本就是想偷懶，不想干活，所以昨天才故意讓自己淋雨生病的是不是？”

李強本就因為打牌輸了，被人嘲笑心里有氣。聽小家伙這么說，頓時怒火中燒，抄起旁邊的雞毛撣子朝歲穗小小的身體上揮去。

“歲穗不是故意的。”歲穗搖頭，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她嗚咽著，伸手保住頭蜷縮成一團。

“是叔叔你打牌回來的太晚了，我沒有鑰匙進不來這才淋雨生病的。”

“你還犟嘴！老子說你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賠錢玩意兒。當初我就應該讓你凍死在大街上算了，就不應該把你撿回來。”

其實李強并不是歲穗的親生父親，而是幾年前他在大街上無意中撿到的。

他本來不想養這個孩子，是街道委員會的的人看這孩子實在是可憐，說他只要愿意收養這孩子，每個月就會給他幾百塊錢的補貼。

他看在錢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下來的。誰知道這小兔崽字竟然是個烏鴉嘴，每次說他出什么事，都會應驗，不然他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把我害成這樣。你就是個掃把星，我養條狗都比養你有用。起碼狗還能吃肉。你呢，就會拖累老子。”

歲穗低聲啜泣著，她才不是什么掃把星。她只是夢到什么，第二天就會發生什么，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她和叔叔說過的，可叔叔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反而說她是掃把星，烏鴉嘴，天生的霉星！

李強打累了把雞毛撣子一扔，他伸手將歲歲從地上扯起來，一路拖著小家伙來到院子里。

小歲穗哭喊著求饒，表示自己再也不敢頂嘴了，小手死死的扒著門框。

李強不為所動，只覺得無比厭煩。他掰開歲穗的手，將她往外一推。

歲穗腳下一扭，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兒。

“先去給老子買酒，回來再把院子里的活給干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偷奸耍滑，今天晚上你就睡外面吧。”

話音一落，李強“啪”的一聲用力關上房門，里面響起拉動門栓的聲音。

小歲穗坐在地上，把腦袋埋進臂彎里不停的抽泣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抬起頭，捏著衣袖胡亂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

她吸著鼻子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錢和幾個鋼蹦數了，加起來一共五塊錢。剛好夠給叔叔買酒的，可要是全花了，她就沒有錢了。

這些都是她撿了好久的塑料瓶子才換來的錢。

正糾結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在家嗎？”

歲穗聽著聲音有些耳熟，抬頭望去看到有個頭戴鴨舌帽的年輕男人邁步而進。當她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后，她開心的跑過去。

“叔叔，你怎么來了呀？”

前幾天她在集市上售賣新挖來的野菜，有個長相帥氣的叔叔把她所有的野菜都給買走了。

還夸她長的可愛，給她拍了幾張美美的照片不說，還請她吃了香噴噴的烤腸，問她家住哪里。

她覺得叔叔是個好人，就把地址告訴了叔叔，叔叔臨走的時候告訴她，過幾天會來看她的。

她其實并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因為她曾經的好朋友美美和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哭著對她說會回來看她的，她們還拉勾發誓了。

可整整一年了，她再也沒有見過美美。或許，美美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朋友家吧。

“我答應過你，會回來看你的，就一定說到做到。不然失言可是會變丑的，叔叔才不想變成一個丑八怪。”

王磊蹲下身揉了揉歲穗的腦袋，注意到小團子眼睛通紅，明顯是剛剛哭過。想起他剛才和周圍鄰居了解到的情況，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你爸爸呢？叔叔有事要找你爸爸商量。”

歲穗指指緊閉的屋門，用手掩著嘴巴小聲道：“叔叔在屋里睡覺呢。他喝了好多酒，會打人還會罵人。可兇可兇了。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她很喜歡這個叔叔。她不想看到叔叔被人打被人兇，所以她要保護叔叔。

王磊微微一怔，盡管他此次來是有目的的，可看眼前的小姑娘這么乖巧懂事，說不心疼是假的。

那人可真是個混蛋，這么可愛活潑的孩子怎么舍得動手打罵呢。要是他，疼愛都還來不及。

“沒事，我有的是力氣。你爸爸他不敢打我的，不過你為什么喊你爸爸叔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