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競賽，拿到了清北保送名額，

隔天學校里開始瘋傳，我是強奸犯的女兒。

準確說，我媽是被人強奸了才有的我。

當天晚自習，班主任勸我主動放棄保送名額。

我不愿意，在風言風語里撐了一個月，也怨恨、冷暴力了媽媽一個月。

夏天的夜忽然變得好冷，我倒在車禍的血泊里。

01

再次醒來，我撐著傘站在一個又黑又臭巷子拐角處，

手里還拿著一個造型復古的手機，上面正在通話中，而對方是——110。

我聽到了一個成熟女性溫柔又堅定的聲音：

“小姑娘你很勇敢，我們的同事們已經出發。千萬別掛斷電話，一定要先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狹小的黑白屏幕上，我看到2000年4月15日！

沒等我消化幾秒，我聽到了巷子前面的聲音。

是一個男人低沉又惡心的聲音：

“別停啊，繼續叫。”

緊接著女孩的求饒聲：

“求你，放過我吧。我沒看到你的臉，我也不會報警的！”

“報警？你能活著就去報啊，哈哈哈哈?！?

這是……犯罪現場！

恐懼瞬間包圍了我，加速跳動的心臟仿佛被命運的手緊緊攥住，呼吸急促。

我聽到了雨聲夾雜著衣料被撒開的聲音。

還有女孩的求救聲。

“我”已經報警了，可侵犯還在繼續著。

這個時候，我竟然想起自己躺在血泊里聽到的話，

“死了也好，誰讓她身上流著強奸犯的血?！?

“噓，不過也對，她這樣做也算是替她那個強奸犯爸爸贖罪了。”

“她媽媽可真可憐，也不知道她跟她爸長得像不像?！?

可我從小到大，都聽著媽媽夸我長得像爸爸，希望都是假的吧。

女孩發抖的尖叫聲瞬間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看到了墻邊的磚塊，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我扔開了傘，雨水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彎腰拿起了一塊磚頭，粗糙冰冷的觸感讓我恢復了冷靜。

走過拐角快步朝前，我舉起了磚塊重重砸在了男人頭上，磚塊碎成了兩半，血污了昏迷女孩的白裙。

男人轉頭，渾身怒意，睜著猩紅的眼睛打量我。

02

我拿起了身邊的木棍，警告他的聲音發著抖：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他冷哼了一聲，

我聽到他說：“可惜了?！?

下一秒，他奪過了我手上的木棍，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身后的墻冰冷堅硬。

“小姑娘，還是個雛吧，B還是C？”

我敵不過他的力量，雙腳懸空，雙手無助地拍打著他的胳膊。

瀕死的感覺再一次籠罩了我。

惡魔般的聲音繼續著：

“你聲音挺好聽，等你死了，我會割了你的舌頭?！?

真變態。

又要死了嗎？

我是穿越了，還是在地獄里？

警鈴聲穿破了雨聲，我被狠狠摔在了墻上。

那可是石頭堆砌的石墻！我感受到后腦勺一陣劇痛后瞬間暈了過去。

看來死前的祈禱也許有用，但是親愛的老天爺，

我只想跟媽媽多一點相處的時間。

明亮的燈光下，我睜開了眼睛。

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發現自己躺在病房里，我轉頭看到了隔壁床上的睡著的女孩，

盯著看了一分鐘，我忽然坐了起來，伴著頭痛和頭暈，我繞著隔壁病房轉了一圈，最后看到了病歷上的名字——彭蘭蘭！

我抬頭不可置信看著年輕得不像話的女孩，叫了一聲：

“媽？”

是我錯怪老天爺了，我剛才無意中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我阻止了一場犯罪，

保護了我媽，

似乎還……順便把自己掐死在了搖籃里。

“張繡花！醫生說了你還不能下床，快回去躺著?！?

護士的大嗓門嚇了我一跳，順便還叫醒了我媽。

她剛醒，忽然滿臉驚恐，整個人蜷縮在床頭，又哭又叫著：

“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放過我……”

03

護士和醫生輪番上陣，我目睹了媽媽崩潰、恐懼到了極致的模樣。

她哭著、喊著，卻又朝醫生擠出了友善的微笑，

她說：

“我很臟，你們別碰我。”

最終，醫生打了針媽媽才又睡了過去。

當晚，我在病床上失眠了，

知道和目睹完全是兩回事，

說什么你要堅強，你很勇敢，一切都會過去的。這不是你的錯，你會越來越好。

這些話比起她受到的傷害，都太過輕飄飄了。

唯一的欣慰，是我的出現打斷了侵犯，犯人沒有得逞。

這樣媽媽也許會更快走出來，回歸正常的生活。

至于我，不重要了。

我聽到了隔壁床的聲音，看到媽媽望著窗外發呆，接著，她拿出了不知從哪里拿到的一把水果刀，朝她自己的手腕狠狠劃了一刀！

緊接著水果刀落地的聲音。

我著急摔下了床，爬著站了起來跪坐在她的病床邊，

我捂著她的傷口，鮮紅的血是溫熱的，怎么也止不住。

我急得直哭，想叫護士卻來不及。

媽媽呆呆看著我，她想撿起水果刀，我一把抱住了她，卻哽咽著說不出話。

只聽得見她說：

“放開我，我臟。”

“不，你一點兒也不臟，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媽媽。

04

我抬頭看著她，她也看著我。我一字一句懇切又認真：

“遭遇了那樣的事，不是你的錯，你哭你鬧都是應該的?！?

“可你如果因為別人的錯誤放棄自己，那你就真的輸了?！?

“如果活下去非要一個理由，就看看我?！?

她神情疑惑，

我笑了，眼角的淚落了出來：

“我想活下去，如果你放棄了，我也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為什么？”

“因為我們遭遇了同樣的事?！蔽乙贿呎f著，一邊踩住了水果刀：“當晚，我也在現場，他差點掐死了我。”

她看著我的眼睛終于有了焦點，她伸手摸了摸我脖子上殘留的傷痕，問我：

“疼嗎？”

天底下，大概只有她會問我疼不疼。

這是個機會，我繼續說：

“不要屈服，我們沒有錯，我們的人生才剛開始，高考、上大學、交朋友、找工作，還有好多好多，那才是我們應該過的日子?！?

“我想養一只狗一只貓，住在小庭院里，有花有草，做著喜歡的工作，和朋友們逛街看電影。”

“我們試著這樣活下去，好嗎？”

我忐忑地看著她，她反問我：

“這樣活下去……我怕我做不到。”

我的心臟一陣抽疼，放柔了語氣：

“我幫你?！?

晚上，護士處理好傷口后，我說了很多，她只是乖乖聽著我說了什么，天泛白了才沉沉睡去。

隔天，媽媽出院回了家。

我卻被保姆錢姐攔了下來。身體主人的爸媽在國外做生意，她是身體主人的爸媽高薪請來的，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我。

錢姐嚴防死守著我，不解說：

“等你出院了，回學校上學不就能看見她了嗎？著什么急?！?

我和我媽是同班同學？

我的眼睛忽然發亮，大聲說：

“我要出院，我要上學！我愛學習！”

05

周一，我出現在了十分老式的學校里。

直奔教室，沒見到媽媽，卻聽到了周圍人一臉八卦說著：

“你們知道彭蘭蘭為什么不來學校了嗎？因為她被那個了！”

“什么！難怪她來的那幾天渾身是傷，她可真倒霉，怎么就找上她了呀？”

“還不是她穿得暴露，長得漂亮。天吶，她不會懷孕去墮胎了吧？”

說話的女生一聲驚呼，因為我推了她一把。

“張繡花，你干嘛！”

看著她要動手，我沖她一笑：

“我腦震蕩剛出院，你可小心點，小心我訛你。”

說著我看了剛才大嘴巴的幾位同學，故意大聲問：

“你們剛說什么呢？”

“不就彭蘭蘭那點破事嗎？她遇到了那樣的事，保不齊現在去墮胎了。”

我看了眼她的校牌，毫不客氣抓住她的手腕，快步走到了講臺上。

“同學們靜一靜，王曉鳳同學有話要說。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

王曉鳳漲紅了臉，輕聲又著急：

“你瘋了！”

“你不敢說，那我來說?！蔽宜﹂_了她的手，看了一圈寂靜的教室，“你們認為，彭蘭蘭遭遇了不幸是因為什么？穿了條白裙子？還是長得好看？”

“都不是，做錯事的、該受到指責的、該被法律制裁的是那個犯人。”

“實在要說她哪里錯了，大概是運氣不行吧。可你們能保證自己運氣一直好嗎？等哪天你，你，還有你，遇到了一樣的事，聽到別人說還不是你穿得不檢點，得好好反省自己，天吶，你該不會懷孕了吧！心里會是什么感覺？”

“好好記住剛才一瞬間的感受。再讓我聽見有人亂嚼舌根，我不會客氣?！?

我說完大搖大擺走出了教室，趁著上學人多一出學校就上了出租車，直奔老房子。

剛下出租車，正巧看見媽媽被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