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靈柩前，我跪得筆直。

腦海中不斷閃現他慘死的畫面，我咬緊牙關，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心中發誓：必要讓犬戎血債血償！

「暮云。」

一聲輕喚驚醒了我的思緒。

抬眼望去，江霖正眼含關切的看著我，一襲素服襯得他面容愈發清俊。

自幼時定親后，他總是變著法子往將軍府跑。

即便后來我以病重為由常年在道觀修養，不見外客，他也從未間斷過書信慰問。

每逢年節我回府，他必定前來陪伴，精心準備的禮物更是絡繹不絕地送到道觀。

他如此用心，我自然也將他放在心上珍之重之。

如今，他眉間微蹙，應是想著要如何安慰我吧？

「暮云……」他欲言又止，眉頭微蹙，似在躊躇什么。

片刻后，他終于開口：「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吧。」

我愣住了，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父親尸骨未寒，他竟迫不及待地來退婚？

「江霖，你可知你在說什么？」我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躲閃著我的目光：「長公主和親喪夫，已請旨歸國，陛下應允了，家父欲為我求娶長公主。」

長公主蕙質蘭心，才學力壓眾皇子，母親生前教女常以公主為榜樣。

也就是和親后，京中人才少有提及。

我凝視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他江霖，也配？

還是覺得公主二嫁，他便夠格了？

若說從前他還算個真心人，如今看來，不過是個追逐權勢的俗人罷了。

也罷，強扭的瓜不甜。

「我同意退婚。」我直視著他那張俊美的容顏，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譏誚。

他眼中閃過詫異，似乎沒料到我會應的這般痛快，正要開口，卻被我打斷。

「念在多年情分，我成全你，你不必多言，劉伯，送客。」

數日后，我正專注于處理府務，撰寫呈遞皇帝的奏折。

江霖卻帶著聘禮不請自來。

「暮云，我知你向來要強，所以前日痛快應下退婚，這幾日也不曾來求我。」

那雙曾經盈滿柔情的眼眸，此刻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

「但你終究要面對現實，如今將軍戰敗身亡，若陛下遷怒于你，恐怕還要治罪。除了我，還有誰敢娶你？」

「求娶長公主并非我本意，我也不是薄情之人，我許你貴妾之位，日后待遇必與正室無異，絕不會委屈了你，你意下如何？」

我看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臉，幾乎要被他的話氣笑了。

當年那只可憐兮兮的小白兔，如今竟也想翻身做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