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鎮，須水村。

姜家門口一個婦女對著緊閉的大門破口大罵道：“張桂芳，我告訴你！這孩子我就放門口了，是死是活我不管了。”

說完抬腳就離開，生怕晚了一步就攤了大麻煩。

村莊不大爭吵聲音早已經引來不少村民在看熱鬧，嘰嘰喳喳討論不休。

“這女娃可真可憐啊，父母出車禍都沒了，結果呢叔叔嬸嬸一個一個推三阻四沒有人愿意養她。”

“我聽說啊，他們兩家早已經把賠償金瓜分的一干二凈，收了錢孩子也不愿意養，真是喪良心。”

“你們看那女娃，一動不動該不會死了吧！”

只見草垛旁蜷縮著一個小女孩，雙目緊閉，小臉燒的通紅，凌亂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頭。

“呼啦——”緊閉的院門被人打開，張桂芳從里面走了出來：“你給我站住，把人從哪來給我送哪去，別放我們家門口，晦氣！”說完還故意用手扇了兩下。

“既然你們不愿意撫養，那就把她父母的賠償款交出來。”一道冷硬的男聲從人群中傳出。

“你算什么東西？我們家的事要你操心？”張桂芳明晃晃被人戳中心思，狗急跳墻反駁道。

姜巖推開人群，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帽檐下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你、你是...“張桂芳瞇起眼睛，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姜巖？“

“是我。“姜巖摘下黑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臉，他右眉上方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隨著皺眉的動作微微抽動。

張桂芳眼珠一轉，立刻堆出笑臉：“哎呀，這可真是...你爸去世前說過你在城里當警察呢。“

姜巖沒留給她半分眼神，直直走向草堆將女孩抱了起來，發燙的體溫隔著衣料灼著他的手臂，軟綿綿地蜷在他懷里。

“她……我帶走了。”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抗拒的語氣，“賠償金，你們原封不動給我還回來。”

張桂芳心頭一緊嘴硬道：“什么賠償款？我們可沒見到。”

姜巖沒再說話，拔腳準備離開身后傳來著急的叫喊：“哎！我們來……”

“你們沒資格養她。”他頭也不回地截斷話頭，聲線冷得瘆人。

姜喜酒用力強睜開雙眼，看見身后張桂芳渾身散發著黑色氣息，緊接著眼前出現畫面——

張桂芬穿著高跟鞋走在二樓臺階上，一只野貓從腳邊竄出，她踉蹌的往后退，身體后仰的瞬間試圖抓住銹跡斑斑的扶手。

卻沒抓穩磕上臺階瞬間后腦勺流出了血水，順著臺階往下流……

姜喜酒驚住了，瞳孔放大，再也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

清晨，喜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她下意識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手背上扎著輸液針。

轉頭看去床邊椅子上躺著一個陌生的哥哥，喜酒眨了眨眼睛身體不自覺動了一下。

這個哥哥應該是昨天帶自己走的人。

有點害怕，又有點好奇，抿了抿嘴小聲地問了一句：“你是誰呀！”

姜巖轉頭與喜酒目光對上。

“你是誰啊？”姜喜酒又問了一遍。

姜巖僵住了，喉結滾動，“我是姜巖，算是你哥吧。”

“騙子。”姜喜酒突然激動起來小臉漲得更紅道：“媽媽沒有說過我有哥哥。”

輸液管因為她劇烈的動作開始回血，姜巖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別動，針要歪了。“

他笨拙地補充，“你媽媽...她沒說錯，我們同一個爸爸，不同媽媽。“

姜喜酒安靜下來，垂頭盯著自己絞成麻花的手指，語氣充滿委屈：“你為什么從來不來看看我？我被叔叔嬸嬸欺負你都不來保護我？”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扎進姜巖心里，他想起母親臨終前抓著他的手說“別恨你爸爸”

“我很抱歉。“他最終只說，“從現在開始，我會照顧你一直到你18歲。”

喜酒把臉埋進被子里悶聲說：“我要媽媽...“

姜巖胸口發緊，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

“餓不餓？我去買早餐。”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姜喜酒小腦袋埋在被子里，小聲抽泣忍住不哭出了聲音。

“小娃娃，不要哭！來阿婆這吃糖哦。”

姜喜酒抽噎著慢慢放下緊抓著的被子，伸出小手接過糖果，糖紙在她手心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婆你也生病了嘛？“姜喜酒用小手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病服，聲音還帶著哭腔。

“對啊，阿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一旁的阿爺將水杯遞給了阿婆。

姜喜酒目光看向阿爺，忽然眼前再次浮現出畫面。

畫面中阿爺面色痛苦的躺在病床上，阿奶淚流滿面，緊緊握住他的手一臉懊惱道：“上一次光顧著檢查我的身體，當時應該給你也檢查一下，不然……不可能只有3個月的壽命了。”

耶？明明是阿婆躺在床上怎么變成阿爺了？

姜喜酒小表情帶著疑問，眨巴了兩下杏眸，剛剛的畫面卻已經消失不見。

看著她小表情，阿婆忍不住想上手捏兩下看著一旁的阿爺道：“想辦法讓阿莉再生一個閨女，你看可愛的緊。”

姜喜酒眨巴著大眼睛，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的，腦海里還回放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她歪著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問：“阿爺，你也不舒服嗎？“

阿爺一聽，立刻挺直佝僂的腰板，用力拍了拍胸膛道：“阿爺身子骨硬朗著呢！想當年......咳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就打斷了他的豪言壯語，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哎喲喂！“阿婆急得直跺腳手指緊緊攥住阿爺的衣袖，“老頭子你瞧瞧！這咳得跟拉風箱似的，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轉頭看向病房門口，眼神里滿是焦急，“今兒個正好在醫院，說什么也得讓醫生給你瞧瞧！“

阿爺弓著背，咳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卻還擺著手：“沒、沒事......咳咳......就是剛才拍得太使勁了......“

阿婆板起臉，眉頭皺成個“川“字，不由分說地按住阿爺的肩膀：“少在這兒逞能！你看看你這臉色。“

她轉頭朝門外張望，聲音提高了八度：“護士！護士在嗎？“

緊接著阿婆就將人攙扶著走了出去。

姜巖將早餐買了回來，他把吸管插進牛奶盒問：“喝點？“

喜酒搖搖頭。

“你想回家嘛？你乖乖吃飯等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喜酒看了他一眼，接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時不時偷瞄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