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快來了，腦袋不要了？還不趕緊跪下！”

教習嬤嬤的聲音在桑寧寧耳旁響起，桑寧寧乖巧隨著身邊的那群人一起跪下，頭還伏得低低的，卻忍不住抬頭，問，“蕭……九殿下不是還沒來嗎？”

“你這丫頭不要命了？要知道上一次擅自抬頭的蠢貨已經墳頭草長了三尺高了。”

桑寧寧一怔，她怎么不記得蕭玉衡有這毛病。

三年前，自己無意穿越，還被迫綁定系統要求用愛情感化即將黑化九殿下蕭玉衡，讓他放下屠刀，立定成佛。

為了完成任務不被系統抹殺，自己不得已用宮女的身份，在冷宮中陪了他一年又一年，教他待人友善，心懷慈悲，又日日糾纏讓他愛上自己。

可偏偏蕭玉衡冷清冷心，像塊捂不熱的石頭，不僅沒被感化，還黑化值連連飆升，以至于自己任務失敗，差點被抹殺。

后來也不知為何，系統失蹤，自己也有機會假死回到現代。

可如今，卻又是穿了回來。

“哦。”桑寧寧盡量地把自己的頭再低一點，最好讓蕭玉衡不要發現自己。

“參見太子殿下，九殿下——”

蕭玉衡尚未出聲，桑寧寧聽到他的呼吸聲都難免會下意識的瑟瑟發抖。

想起來，自己當時任務失敗，面臨著被抹殺的結局，便想著一了百了把這狗東西罵得狗血淋頭，問候他全家！

還說了自己從未愛過他的事實。

結果自己竟然沒有被系統抹殺，反倒被蕭玉衡偏執地囚禁于這深宮中，日日折磨。

好在后來假死脫身。

只是現在想來，自己之前罵他罵的那么狠，蕭玉衡要是發現自己回來了之后，八成自己腦袋不保！

“六弟，這些可都是本宮精心挑選的美人啊，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妻了，可不要辜負了本宮的一片心意……”太子道。

“本皇子早已娶妻。”

妻子？

桑寧寧一怔，蕭玉衡何時有妻子了？

“那只不過是個短命的女人，況且六弟你也是親眼看著她死在你面前的，死人如何復生……”

“太子殿下，叫你一聲皇兄是看在父皇的面子，這太子的位置坐不坐得穩，還未成定數，何時你也配踩在我的頭上了？”

蕭玉衡冷聲打斷了他，桑寧寧隔得那么遠都能感受到逼近的寒氣。

桑寧寧聽到這番話，才發覺，她離開的這三年里，宮里面發生了太多事，據說蕭玉衡在這些年從冷宮出來之后殺了不少看不慣他的皇子和大臣，可就算是這樣，皇帝也不知為何依舊縱容著他，也就只是罰了幾日禁閉便草草了事，至此之后蕭玉衡勢力越來越大，大到連這個太子也只是徒有虛名。

太子殿下眼神暗示著旁邊的教習嬤嬤，“還不快讓她們把頭抬起來！”

有些膽子大的，猶豫了一下把頭抬起來。

其中就包括桑寧寧旁邊的那個女人。

只可惜銀光落下的剎那間，從脖子處濺射出的血沒有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滾燙的鮮血炙熱的灼燒著桑寧寧的臉頰。

可桑寧寧并沒有被嚇得花容失色，先前在喜怒無常的蕭玉衡身邊待了好些年不是白呆的，那膽子都練出來了。

只是咽了咽口水，把頭再低一低。

希望蕭玉衡就這么把自己趕出去吧！

“你，把頭抬起來。”

熟悉的聲音。

桑寧寧臉色僵了僵。

多希望這是一場幻覺，可她不抬頭，這情景就陷入了一片僵局，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家伙，動不動就要砍別人的頭。

桑寧寧夾著嗓子道，“九殿下……”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如今的現在，桑寧寧就只是桑寧寧，哪怕她故意化著濃妝，遮去了一些特征，可皮相可變，骨相卻變不了。

只是讓桑寧寧沒想到的是，那位玩弄權勢，殺人如麻的年輕皇子看見她抬頭的那一瞬間，嘴唇肉眼可見地顫抖，口中喃喃的這名字仿佛帶著無盡的悲戚，“阿寧，你回來了。”

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雙眼，似乎早已經看穿了她臉上那濃妝艷抹下的真容。

可那樣冷血的人，怎么會露出悲戚的眼神？

過去自己試圖用愛感化他，花了一年又一年的時間，教生來就薄情寡義的他分善惡，明憎惡，到最后也是想著他們之間會有那么一點點的感情，但卻沒想到自己都死了，蕭玉衡看她的眼神還是像看個仇人似的，像是隨時隨地都要自己的腦袋。

在桑寧寧的眼中，蕭玉衡給她帶來的更多永遠都是被囚禁過后的恐懼，她并不認為他眼神中的那一絲傷感是因為自己三年前的假死，而是失去了一個合心意的玩物之后的傷愁。

桑寧寧便硬生生地把恐懼咬碎了往肚子里面咽，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道，“臣女名喚桑寧寧，不明白九殿下口中的阿寧是何人。”

她太了解蕭玉衡了。

她如果表現出像旁人一樣畢恭畢敬或者露出貪婪的目光，蕭玉衡這人都會對方覺得無聊，然后把對方的腦袋砍掉。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這般與旁人不同，他才不會覺得無聊。

以至于，或許還能夠大發慈悲的，覺得煩心，便把自己活著從這宮里面扔出去。

看到這種場景，在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居然敢直視九殿下，這怕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卻沒想到，蕭玉衡一言不發，反而笑著，朝著桑寧寧伸手。

“你過來。”

桑寧寧，“……”

這竟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桑寧寧隱約著總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三年里變了很多，可看著他那從三年前一樣好看的臉，她卻又說不出是哪里變了。

在桑寧寧還不知如何做好時。蕭玉衡在她過來時早已經大步朝她靠近。

伸出了手。

桑寧寧猛地想起了三年前被囚禁在深宮當中，被他掐著脖子威脅“敢逃跑就殺了你”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

還有假死后，她以魂魄的姿態飄在半空時，看到蕭玉衡那個時候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的尸體，眼眶通紅，像是恨不得把她殺了！

那眼神兇惡到她回到現代好幾天后，都還能被蕭玉衡那眼神嚇醒好幾回！

蕭玉衡如果發現了自己還活著，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會殺了她的！

自己不能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