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秦昭。”

“年齡？”

“17。”

聽到這里，負責問話的女警微微抬頭，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對面坐著的小姑娘。

蓬松的黑色長發用一根木簪松松垮垮地挽起，幾縷碎發慵懶地垂在頸側。

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膚色是久不見光的冷白，雙唇亦泛著不大健康的蒼白。

身材偏瘦，搭在桌面的手甚至能看到淡青色血管蜿蜒在纖細的手腕間，頭頂的白光落下，越發襯得她像一尊易碎的薄胎瓷。

“你是一中的學生？”女警瞥了眼秦昭校服外套胸口的校徽。

“是。”

“17歲的年紀，今年應該是高三生吧？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不好好在學校學習，來警局有什么事？”

秦昭皺了皺眉，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嘴唇囁嚅了半天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這期間，女警心里掠過無數種可能，什么家庭暴力？什么校園霸凌？甚至連遭遇猥褻都在她腦子里過了一遍。

她眼里不自覺帶上憐惜，正準備引導式詢問時，就聽秦昭道：

“我重生了。”

女警：……

她的表情微微裂開，不敢置信地盯著秦昭，仿佛聽見什么無法理喻的事情。

偏偏秦昭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神色極其認真，不似作假。

女警張了張嘴，即將破口而出的話還是被她咽了回去，她忍了又忍，才極其艱難地溫柔道：“可有精神病史？”

疑似精神病人的秦昭：……

她就知道，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說辭，偏偏她還就信了那人的話，一重生就火急火燎地趕到警局，想立即上報。

奈何來的不是時候，那人正好休假不在警局，她只能和這溫柔的小姐姐大眼瞪小眼。

確定小姐姐不會相信她的話后，她選擇沉默以對，無論女警說什么她都不再開口，反倒是頻頻看向走廊外，試圖找到那人的身影。

安靜等待的時間里，秦昭將上一世的一切回顧了一遍，想到那些摯友的背叛，她的喉嚨里就像卡了一根刺，不上不下，連呼吸都帶著痛。

兩個月后，一款名為《末日降臨》的游戲連接藍星，天空裂開縫隙，無數喪尸從天而降，屠殺著藍星上的每一個子民。

與此同時，每個人都有一次獲得天賦的機會，在喪尸的壓迫下，藍星以極快的速度步入異能時代。

喪尸成了人們刷級的經驗，但隨著游戲鏈接的深入，人們才終于知道這不是單純的游戲，而是異族入侵的手段。

真正的boss降臨時，夸張的等級差距令藍星毫無反抗之力，華國好不容易爭出一個容身之地，卻被其他已經被徹底覆滅的國家所嫉妒，各種陰招都往華國使。

內憂外患，華國獨木難支，估計在她死后不久也奔向了終點。

前世種種，如今回憶起來，不禁令人唏噓。

她重生歸來第一件事就是上報國家，不止是因為曾經的好友，也是自己怎么也過不去的良心。

如果重來一次，國家早有準備，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她回想的時間里，她的對面換了一波又一波人，但都沒從秦昭這里得到她們想要的結果。

幾名警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一絲無奈。

讓一開始的女警留下陪著秦昭，其余人紛紛出去商討。

互聯網時代，任何人的信息在大數據下都是透明的。

警局毫不費力地找到跟秦昭有關的信息。

【秦昭，十七歲，漢族，女，華國京城人，于京都第一中學就讀，今年高三，還有兩個月參加高考。

父母七年前離異各自成家，除了每個月給她打一筆生活費，并無其他交集。秦昭跟著爺爺奶奶生活，但今年一月，二老相繼離世。】

拿到檔案的老警員看到最后一行字，不免有些心疼地看向秦昭的方向。

七年前離異，秦昭那時已經十歲了，不是不記事的年紀，知道曾經寵她愛她的父母一夕之間大變樣，沒有一個人愿意要她，該是多么難受。

還有她的爺爺奶奶，于今年年初相繼離世，這么大的悲痛，孩子受不住精神紊亂也不是不能理解。

唉，苦命的孩子。

“李隊，檔案上并未標注她有精神病史。”

年輕的警員將檔案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并沒有看到想看的信息。

老警員摸了摸下巴，篤定道：“估計是這幾天才出現的癥狀，又沒去醫院看看，這才沒有確診。”

“那我們怎么辦？送她去精神病院？”

“只能如此了，走吧，去看看小姑娘，待會你陪著她，順便帶她做個全身體檢。”

小小年紀孤身一人，還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是！”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走進問詢室，秦昭看了一眼，發現不是想看的人有些失望地垂眸。

一直在觀察她的女警自然沒有錯過她泄露的情緒，細心的她聯想起之前問話時她頻頻看向走廊外，斟酌著猜測道：“你在等人？”

秦昭驚訝地抬眸，這也驗證了女警的猜想。

“你等的人是誰？是我們警局的？按你的說法，你上一世見過她？”

秦昭被問的啞口無言，她的猜測都是對的，她只能點頭予以回應。

女警見她終于愿意繼續交流，剛想繼續詢問，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陳隊！陳隊你回來了？”

“陳隊怎么不多休息幾天？”

“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小陶，跟我講講這兩天的事兒。”

一道爽朗的女聲響起，問詢室的秦昭猛地站起，撥開擋住門口的李隊和年輕警員，直沖聲音來源處而去。

印象里的女人身影再次出現，那張記憶里愈發模糊的臉此刻清晰地站在她面前。

想到前世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秦昭眼眶一下就紅了。

被她打了個猝不及防的陳隊驚訝地瞪大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欺負了人家小姑娘。

但她是經歷過大世面的人，即使內心驚訝也絲毫未表現出來，她走向秦昭，臉上掛著溫暖的笑。

不料她安慰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秦昭激動又克制地道：

“陳頌，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