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頂層,總裁休息室。
房間內的曖昧氣味久散不消。
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隱約透著男人挺拔赤裸的身形,伴著流水聲。
林緲全身發軟,裸露在外的肌膚痕跡斑駁,尤其是脖頸處,一個淺淺的牙印。
沈廷穆咬的。
夏天這個悶熱的季節,遮掩怕是有些困難。
忍著身體的不適,林緲將散落一地的衣物收拾妥當,又從衣柜里找出男人的襯衫和西裝放到浴室門口的軟凳上。
今天的沈廷穆格外放肆,也不管還在公司,拉著她往休息室的床上帶,要了命的折騰。
想起方才兩人的親密,林緲有些臉熱。
可想到那件事,她的心又是一痛。
片刻后男人從浴室出來,換上林緲為他準備好的衣服,走到身邊,彎腰正待親吻她的臉頰,卻被輕輕推開。
“怎么?”男人微感疑惑。
林緲從床頭柜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交給他。
“沈廷穆,簽個字吧。”
男人接過文件,只看到上面白紙黑字的幾個字:
離婚協議。
沈廷穆皺眉,翻了兩頁,語氣微冷,“什么意思?”
林緲垂眸,借低頭穿衣的動作掩飾情緒,“是我要跟你離婚的意思。”
他們結婚已經三年。
三年前林緲家破產,林緲從梧桐枝頭跌落泥潭。
沈廷穆找到她,愿意幫她還清家族債務,條件就是要跟他結婚,因為他需要一個法律意義上的妻子,來堵住家中父母催婚的嘴。
沈母那時重病,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獨子娶妻生子。
沈廷孝順,這才愿意娶妻。
他娶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更好掌控。
林緲家族破產,性子也安靜,圈內名聲又一向是端莊自持,確實比娶一個家族強勢的富家千金要好得多。
只是沈廷穆待她很好,甚至因為沈母催孕,將自己帶在身邊做秘書,借著工作忙,避開和家里的矛盾。
她以為日久生情,她和沈廷穆會這樣一直走下,相伴余生。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原因呢?”
男人好看的眉宇緊蹙,不明白林緲為什么突然提離婚。
原因?
林緲手上的動作一頓,低聲道,“我知道章玥回國了。”
章玥是圈內一直盛傳的沈廷穆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他們郎才女貌,兩情相悅,兩人甚至已經訂過婚。
若非當初沈廷穆出車禍昏迷,而章玥遠走出國,只怕沈太太的位置還輪不到自己。
因為家世,林緲一直都是有些自卑的。
“她不是......”
沈廷穆剛一開口,就被林緲打斷。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她,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
如今章玥回來,她這個協議妻子也該身退了。
林緲心里泛起細密的疼,三年朝夕相處的感情,怎么可能一點漣漪都沒有。
只是強扭的瓜不甜。
她也不愿當個潑婦。
“你母親也說,沈太太的位置遲早是她的。”
“我媽又跟你說什么了?”
沈廷穆似是煩躁,點燃一根煙,想抽兩口,看到林緲皺眉,抬手將煙蒂按滅。
“只是更確定你心里有她。”
林緲說著,將襯衫領口抬高,勉強遮住脖上咬痕。
沈母說的不多,但足夠讓林緲死心。
三年婚姻,終究是黃粱大夢一場。
林緲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情緒,垂頭匯報著沈廷穆下午的行程。
“四點鐘后兩個會議,晚上還有個慈善晚宴,都準備妥當了。”
除去沈太太的身份,她還是沈廷穆的秘書。
就如同沈廷穆所說,她一向懂事識大體。
無論多難受,她都不會讓私事妨礙公事。
“人事部那里我已經提交了辭呈,等處理完手上的工作,我會盡快離職,不會打擾你們。”
林緲整理好衣服,見無不妥,推門而出。
沈廷穆來不及阻止,手里的離婚協議書分外嘲諷。
開會的時候林緲不在場,說是有事請假,只有陳秘書陪同,沈廷穆全程冷臉,脾氣也格外差,把那些高層嚇得大氣不敢喘。
回到沈家大宅,沈廷穆又得知林緲已經把東西都打包帶走。
管家眼睜睜看著他上樓,不過一會聽到二樓傳來東西摔砸的聲音,以及老夫人的哭聲。
再然后沈廷穆鐵青著臉下樓。
“夫人去哪了?”
管家小心翼翼回答,“夫人沒說,只說以后都不回來了......”
沈廷穆身上寒氣愈發重,咬緊后槽牙,“膽子大了,說走就走。”
說完去撥林緲的手機號碼。
正在通話中。
沈廷穆吩咐管家,“給夫人打電話,告訴她,在我沒簽離婚協議之前,她都是沈太太,今晚的晚宴她必須來。”
“順便告訴她,林正業欠著三百萬的賭債。”
想要林緲低頭,只有拿出殺手锏。
若非必要,沈廷穆不想這么做,可他知道林緲的性格,外柔內剛,不給她壓力,只怕他們之間再無溝通的可能。
囑咐完管家,沈廷穆便匆匆離開,他一向很忙,回家處理這些事也只是忙里抽空。
林緲這邊正坐在病床前,看著熟睡的母親,耳邊是和父親林正業的通話。
“渺渺,醫院那邊要錢,你看什么時候把錢打到我帳上,你忙,先顧工作,你媽我來照顧。”
林緲的眸色漸涼,“我現在就在醫院,剛結清賬單,賬單的數額可沒您要的那么多。”
聽著林正業支支吾吾的辯駁,林緲就知道,他又去賭了。
父親林正業把爺爺傳下來的產業敗光,不僅不考慮東山再起,反而迷上賭博,母親被氣得生病,精神也不好,偶爾呆愣,醫生說是阿爾茲海默癥,至今都住在療養院。
她懶得在和林正業兜圈子,索性直言。
“我跟沈廷穆離婚了,您別再指望沈家能幫我們什么,您安分一些,找個穩定的工作才是正經事。”
耳邊是林正業惱羞成怒的訓斥聲,林緲干脆掛斷電話,圖個清凈。
只是日后的生活,想必還有得磨。
按著當時沈廷穆母親親自擬定的婚前協議,離婚之后她只能拿到一棟公寓,賣掉的話,能負擔得起半年內母親醫院的開銷。
她在沈氏這三年,工資大多填了父親賭博的虧空,存款不多。
工作和住的地方都需要再找。
林緲很不想幫林正業還賭債,只是每每面對母親以死相逼,總是無奈妥協。
明明有時候母親連她這個女兒都不記得,卻仍然牢牢記得林正業。
在接到沈家管家的電話時,林緲捏著手機沉默很久。
病床上的林母悠悠轉醒,睜眼的瞬間她問的是:“正業呢?他怎么沒來看我呀?”
林緲抿緊唇,在母親眼里,從來就只有林正業。
半晌,她終于開口,答應那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