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外，大雪飄飛，山洞之內，柴火搖曳。
在白土內力的護持下，沒有絲毫寒風滲入的山洞之內，此時響起了白土不急不緩的聲音。的確如同子塵所問，這世間的境界分布太過于奇怪，所有人都是知道武道的極境是武極，是人皇的境界。而在武極境之下，有著太多的天境的強者。卻獨獨未曾聽聞星辰境強者的訊息，就連傳聞都是沒有流傳下來多少。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這世間并非是沒有星辰境界的人存在，而是人皇殿不允許有星辰境的人行走在世間。”白土輕聲說道。
人皇殿不允許？此時就連李思慕這個人皇殿的高層，都是提起了興致，顯然這件事就連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種事雖然是秘辛，但是卻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大概從自己那個時代存活至今的老家伙是都知道的，所以白土也沒有想要瞞著李思慕的意思。
在白土的那個時代，雖然不能說星辰境比比皆是，但是所有的大陸一流的勢力，總歸還是有著一位星辰境的高手坐鎮的。而道一山這種一流勢力中的佼佼者，更是有著兩位星辰境。除了最頂尖的戰力武極境只有歷代人皇能夠達到，人皇殿并不比其余勢力強上多少。
大陸上各方勢力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星辰境高手，雖然境界不一實力差距懸殊，但是也有著幾十人。星辰境強者雖然不能夠達到永生，但是隨隨便便三五百年的壽命也是有的。
白土還未曾隱姓埋名之時，也不過是九十年前而已。
正常來說，那些星辰境的強者，活到今日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從九十年前發生了變化。人皇殿發起了對整個大陸的星辰境界的肅清。
是的，肅清。
沒有人知曉原因，包括白土都不知道人皇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決定。而最詭異的事情是，整個古武大陸的一流勢力，擁有著星辰境的一流勢力，自始至終都沒有做出一點點像樣的抵抗！
甚至最夸張的事情就是，有幾家一流勢力的星辰境，甚至反過來幫助了人皇殿的肅清行動。唇亡齒寒是一個極為簡單的道理，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修煉到星辰境的強者會看不透這一點。但是這件事就是這么詭異的發生了。
所以人皇殿的肅清行動，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在多線程，同時對整個古武大陸一流勢力出兵的情況下，這次肅清行動才維持了不足半月。僅僅半個月的時間，整片古武大陸的星辰境全部銷聲匿跡，只留下了人皇殿的三圣還存在于世。只是就連三圣也都在時間的長河之中隱沒了身形，都轉到了幕后，再也不曾在人前出手顯露自身。
而七絕也是在那之后才慢慢的出現，像李思慕這種在七絕之中都是排名靠后的人皇殿武者，自然對這些秘辛根本就是無從知曉。
在這件事清之后，大陸的星辰境武者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整個星辰境都出現了斷層的現象。而人皇殿更是禁絕了能晉升入星辰境的秘法留存于世，更是讓謀圣在人皇殿設立了極為神秘的一個部門，監天殿。
而這監天殿的作用，就如同他的名字，監視天下。凡是有人晉入星辰境，人皇殿都會第一個發覺，并出手。
“不對，那為什么道門掌教云禪也是星辰境？”李思慕皺著眉出聲問道。她倒是不懷疑白土說的話的真實性，只是照著白土所說，那云禪突破到星辰境的時候，人皇殿不就是應該發覺了嗎？
“我還是星辰境呢，監天殿也是察覺不到不是嗎？”白土對這李思慕向來都是沒什么好語氣，直接回應道。
這本不是萬無一失的東西，只能說是對于那些對星辰境一無所知的武者，監天殿能夠最早一步探查扼殺。像道一山這種真正有底蘊的大勢力，能夠屏蔽監天殿的探查，根本就不是什么非常困難的事情。你謀圣一個星辰境，就要監視得天下所有星辰？那談何容易？
子塵點了點頭，他在山上這么多年，云禪都是沒有絲毫的展露過自己的境界已經到達了星辰境的事實。所有道一山的弟子，只怕都是以為這個掌教是天境巔峰的實力。不得不說，云禪這隱匿修為的本領還真是足夠。
突然，子塵怔了一下，腦子里飛快的想到了什么，急忙開口問道：“白老師，我師父星辰境的實力應該也是瞞不住人皇殿的，人皇不會出手殺掉我師父吧？”
聯想到白土口中過去的事實以及他講述的那日在東極城發生的種種，雖然人皇當時投影已經消散而去，但是這么多日下來，人皇也該從那謀圣的口中得到了消息才是。
白土輕輕的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會。”
“一方面，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顯然對于古武聯盟的成立人皇是默許的，他既然默許古武聯盟在這時成立，他應該就不會直接對古武聯盟的現任盟主出手。而人皇既然都不能親自出手，換做這大陸上任何一個人都是很難殺掉你師父。”
“另一方面來說，我只說了當年的發生的事情。星辰境斷代已經有九十年了，這對古武大陸來說并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人皇殿對于新武大陸的覬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真爆發起爭斗來在高端戰力上總不能只靠人皇去彌補。”
“還有極為關鍵的一點，當年協助人皇殿出手擊殺星辰境的勢力，第一家就是你們道一山。道一山的傳承中，很有可能掌握著就連我也不知道的秘密。這才讓這個一直作為中立勢力的龍頭勢力的道一山，選擇出手幫助人皇殿。”白土一連說了三點，這才停下看了一眼子塵。
綜合這三點考慮，人皇確實可能不會出手擊殺云禪，不過也僅僅是可能而已。人皇在這片大陸之上，根本無人可以限制他了，他想要殺誰，其實全憑自己的好惡，不管多不可能，只要人皇是不喜歡，那就是可能。
此時白土停住話頭，子塵和白小余還沉浸在在白土講的一個個事件之中，而李思慕知曉自己被人討厭也就不說話了，所以這山洞中便是安靜了下來。
“好了，都各自休息吧，明日大概就能出了這雪山了。”白土見沒有人要再問話，便出言讓這些人休息。反復的聊這些東西，白土并不喜歡，他并不想一遍遍的回憶起這些并不能令人開心的東西。
見白土沒了興致，子塵等人也不好再過多糾纏，各自調息修行，只剩了一團似乎是一直燃燒的柴火少的噼啪作響。
不管白土對人皇是否會出手的猜測是否正確，人皇確實是安坐人皇殿陣中，沒有要對古武聯盟出手的意思。
......
人皇殿內，除了李思慕的七絕都已經是聚集在了人皇的座下。此時的六絕都是躬身立在底下，在他們之前還站著兩人，其中一人正是謀圣，那另外一個與之并立的人的身份顯然已經是呼之欲出。
“陛下，古武聯盟如今已經成立，云禪向人皇殿請求放寬對古武聯盟參與古武大比的限制。”程頤垂首說道。
人皇卻是沒有回應這個話題，反倒是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說道：“道一山...云禪竟然不聲不響的晉入到了星辰境，這倒是我所沒有想到的...”說著，便將視線投向了下方站立的程頤。
程頤自然知道人皇所想，當下便輕輕搖了搖頭，回應道：“監天殿確實沒有反應。”
此時的正如白土所說，這個監天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夠監察到的程度頗為有限。人皇顯然也知曉這個問題，今日召集這些人也并不是來討論這個的，如今問一句也只是對道一山是如何隱藏下來的有些好奇而已。
“好了，今天叫你們來，也并不是為了古武聯盟的事情。他們愿意折騰便讓他們去吧。”人皇擺了擺手，竟然是破天荒的不愿意干涉這件事情，這倒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畢竟向來人皇都是一言九鼎，說出的話根本就不做更改的打算，如今怎么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所有人都為此心中暗自迷惑，只有程頤面上突然多了一絲了然之色。
“當日出現在東極城那刺客，知曉身份了嗎？”人皇再度開口，這次語氣卻是嚴肅了不少。
“稟陛下，是如今古武大陸第一殺手組織銀痕的首領。”程頤瞥了一眼面色頗為蒼白的隱絕，對著人皇一拱手。這訊息自然是從隱絕的口中得出。也就是人皇親自出手，不然隱絕還真的就被那銀痕首領奪舍，不知去向，然后可能在某一個時間做出對人皇殿不利的事情。
而隱絕之所以面色蒼白，就是因為這件事對于人皇殿的人來說，是很恥辱的一件事情，哪怕現在已知那銀痕的首領至少也是星辰境的修為，也是不能被接受的。只是因為隱絕，是人皇殿最為杰出的天境之一。
“銀痕...”人皇輕輕的叩著座椅的扶手，嘴上念叨了幾聲，搖了搖頭。
“我不是要這個訊息，銀痕去東極城是為了什么？”
“據隱絕說是為了刺殺三皇子殿下...”
“你也這么認為嗎？”人皇目光炯炯的看著程頤，口中發問。
程頤遲疑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既然是奪舍了隱絕的肉身，那銀痕首領有著太多種方法能夠直接擊殺掉三殿下，完全沒有必要浪費那么多空間裂解能量...”
既然是借了隱絕的肉身，只要說有著人皇的密令，想來進入東極城乃至東極武院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再加上李思慕也不會對隱絕有防備，并不是說銀痕首領的方法行不通，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必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在程頤的視角看上去是極為不舒服的。
人皇贊許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找來這些人的原因。他可是在那銀痕首領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極為熟悉的冰涼氣息。
“動身吧，去看看我的好兒子到底在他的領地邊上給我人皇殿找了什么好盟友。”
人皇一揮手，下達了今日的命令。至于具體怎么安排？有謀圣和武圣，要是再搞砸了，這人皇殿也就該解散了。
所有人都是低頭一拜，然后后退著離開了這廳堂，只留下了人皇自己一個人。
人皇也不離開，良久才幽幽嘆道：“老家伙們，怎么一個個都不安分起來了，還是，你們比我更早的發現了什么東西呢？”
只是那語氣卻是略顯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