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鶴帶著它們飛了大半日,才到了那處小鎮。
百白拿出一大堆瓶子,每一只妖獸手里都有一個,繼而又對它們說:“回去記得認錯態度要好,自覺禁足半月,還要交檢討。”
村孚鎮的大街上,一群俊男美女結隊走著,高挑俊廋的,身材豐腴的,相貌可愛的應有盡有。
而成熟穩重的大叔相,就是橘子變化的,那長相美艷讓人眼前一亮,一手抱著一盆來得正盛的紅牡丹,一手挽著靈傾手臂的風情萬種的美婦人正是紅丹。
紅丹推了一把前邊的橘子,問他:“這戲臺在哪呢?走了這么久本座腿都酸了。”
又高聲對前邊的阿鶴說:“阿鶴,你是不是帶錯路了。”
突然,大隊就停了。
紅丹扶額,本座就知道,這群小家伙基本上沒一個靠譜的。
靈傾去問了一位姑娘,回來就告訴他們:“這里的人說了,這個戲晚上才開始演,也就是說我們來早了。”
紅丹看向靈傾的眼神,立刻多了好些亮光:“看到我家阿傾相公了嗎!多么靠得住啊!你們一個個的都學著點。”
人群中突然多了一聲提議“既然來早了那我們就四處去逛逛吧!開場了就在戲臺下集合。”
此言一出,立即四散。
靈傾找了個倒算是感興趣的地方,一間茶樓請了位說書的先生,樓下人滿為患。
二樓是個好去處,靈傾獨自一人坐在一處,吃著茶,小桌上擺滿了各式干果。
前幾日我們說到這林氐女被送去選秀,傳說此女容貌極為美麗,不管是為何人,都會對其念念不忘,更有人為其一展笑顏,日后做出了火燒京城此等大逆不道之舉。
皇后長相清秀,母族勢大,借著選秀一事鞏固皇后在后宮中的地位。
這書說得無趣的很,靈傾聽了個開頭就不聽了,叫來了小二:“小二。”
“來啦!客官。”
這小二見著誰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出去給我買點酒吧。”說著就把錢袋拿出來放桌上。
“好嘞。”小二拿著錢袋就跑出去。
上輩子的時候聽人說,有煩心事的時候去喝上一壺小酒,醉了就好。
從那以后靈傾有事沒事都會喝上幾口,久了習慣就養成了。
自那次死了后,靈傾就再也沒碰過酒。
但現在莫明煩躁。
靈傾長嘆出那一口氣,把小二叫回來:“算了,茶涼了,給我換一壺吧。”
借酒消不了他心里的煩悶,靈傾清楚的知道只有她自己才能徹底消除。
“阿傾,我們好像惹上麻煩了。”百白嗖的一下竄到靈傾面前,紅丹橘子幾個緊跟著也從樓梯那過來。
紅丹對著靈傾使了個眼色。
靈傾往樓下看去,一個小小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在茶樓的門前,左顧右盼,生怕錯過重要的人。
但這些他們不以為然,凡人能有多少耐心,更何況是只幾歲的人類幼童。
“讓他跟著,反正他也跟不了多久,累了覺得無趣了,沒希望了自然就放棄了,放棄了就走了。
回到茫茫人海,就像天上星辰,角落里的難得從云中透出點點星光,那也只是點點,星塵并非明月,明月可以是星塵。”
晚上燈火通明,橘子紅丹他們才從茶館里出來,輕車熟路。
一臺戲下人潮擁擠,小乞丐花了很大的勁才慢慢擠到他們身邊。
聽著臺上咿咿呀呀的唱曲,靈傾轉身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臟臟的小人兒,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那一看,一眼,讓小乞丐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靈傾忽然想起來百白說過的話。
‘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一個成年的人類男子毆打,看著就快不行了,紅丹那突然就過去制止。
那男子非但沒有停手,還準備將紅丹一起打,我和橘子就上去把他好好教育了一頓,紅丹那老妖精我們幾個宗門一霸都弄不過她,斷然沒有被外人欺負了的道理。
然后那人就被橘子打斷了腿腳,身上斷了六七根骨頭昏過去了。
那小孩我們看他可憐,再加上宗門良好的教育,就給了顆普通丹藥,治好了他身上的傷。然后他就悄悄跟在我們身后,然后就沒什么了。
對了,這人類小孩被打是因為給人送了封信,回來討要糕點,那男子事情沒辦成,打他發泄的,這人類小孩也真是可憐。’
過了好久,小乞丐才敢探出頭去瞧他們,瞧了一會兒頭深深低下。
光鮮亮麗的人兒,普通人都是觸不可及,更何況是一個什么都算不上的自己。
戲臺上的戲唱得很好。
百白的目光有一半都落在靈傾身上,獨自觀察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靈傾長得很好看,白白凈凈的,藍色的眼睛有時像湖泊,看著很平靜安寧,有種說不出的溫柔感。
雖然和他的主人一樣性情冷淡,但很好,有時侯話多一些,有時候會看著一處發呆,會看上一整日,安安靜靜的。
也很厲害,修為也高,我們雖然從未與他交過手,但聽宗主和主人說,阿傾是大妖,是妖王與那些皇是一樣的存在,所以被叮囑說絕不能惹阿傾生氣。
但這么久了,從未見過他生氣,別說生氣,他好像一直是這幅云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什么都引不起興趣。
不管發生什么事,都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阿傾,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如果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靈傾低頭看了百白一眼,腦海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平靜的回答他:“有過,但那都是差不多一千年的事了。
以前無論何時都是笑著的,然后累了,現在就不笑了,其實臉上的情緒改變不了什么。小狐貍事情不要知道得太多,不然終有一天你也會忘了,原來笑的意義是因為什么。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我只是不舍。”
這種無奈太沉重了,百白一下子屏住呼吸,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
靈傾眼里不由自主的泛起淚光,但聲音里卻是無可奈何的釋懷。
“我已經老了。”
形未消,心先滅,世間悲喜歡離再難泛起半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