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振三人跑出了山門,便往山下跑去,卻不巧于下山路上卻撞見七八個假和尚提著梢棍,背著糧袋上山來,那幾個和尚見王振三人手持器械,又聽得后面喊聲,雖聽不清楚,但只當王振三人是惹了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下再說。當下一眾和尚放下糧袋,提著棍子攔住山路,喝道:“這幾廝是哪里來的戳鳥,敢來我哼哈寺惹事?先與我們回去?!?p> 王振見這幾個假和尚也是一丘之貉,下手也不必留情,挺矛便刺,當下挑死一人;熊存孝也提刀砍翻一人。那幾名假和尚大驚失色,不敢上前交戰,只揮舞著棍子,攔住去路。
這時背后喊聲越發接近,王振不禁驚叫道:“好家伙,乖乖!這些個假和尚腳程也忒快了,兩位,快走別處吧!”熊存孝應了一聲,隨即領著熊彥往西南一處草叢樹木較密集的地方而去。王振虛晃一槍,蕩開陣腳,逼退那幾個和尚,接著也飛奔趕去。
聽著背后喊聲繁雜,越來越大,估計又找了人手,聽著聲音規模,少說也有四十多號人,三人暗自心驚,在這山野間慌不擇路,徑向西南叢林密集處而去。
走過一片密林,后面一路卻盡是崎嶇亂石,旁邊也無其他道路,三人無奈,只得耐著性子走這亂石堆。這亂石堆不得不放慢腳步,三人行了不到百步,忽聽得背后一聲略帶苦楚的叫喊,正是熊彥的聲音。王振和熊存孝急忙往后看去,原來是跟著王振身后的熊彥一腳踩空,被石堆絆倒?!敖憬悖銢]事吧!”熊存孝大驚,急忙問道。
王振距離熊彥較近,見她左腳卡在石頭中間,看樣子像是扭傷了,便急忙上前察看,扳開石塊,只輕輕把熊彥左腳提開,“哎呦!”熊彥額頭上冒著汗,左腳被王振這么一提,腳腕一陣劇痛,不爭氣的叫了出來。王振看著情況不妙,不由分說,急忙把她褲腿提上一看,見腳腕處已有些紅腫?!安缓?!這些可扭傷了,唉!算了?!蓖跽裾f了一聲,隨后便把熊彥攔腰橫抱起,熊彥臉登時一陣紅暈,她除了小時候被父親抱過之外,長大后除了與母親相擁,從沒被別的人這么抱過,立時便想出言拒絕,這時卻又說不出口。王振抱起熊彥,便對熊存孝說道:“兄弟,你幫我開路,快走!”
“誒!”熊存孝見得背后叢林里人影閃動,應了一聲,急忙說道:“王振哥哥!快來,背后有人來了?!?p> 王振也不想往后多看,抱著熊彥便大步往前走,王振自小在山里長大,又好玩,對于這走亂石堆也不是第一次了,此時懷里雖抱著一人,但腳步也一點不比熊存孝慢。熊彥被王振抱著懷里,不由得下意識的看了看王振那堅毅又認真的臉龐,王振感到視線,便往懷里看了看,正好兩眼對視,熊彥臉又一陣羞紅,急忙埋下頭去。王振也心神一蕩,這么一走神,差點沒摔倒,急忙晃了晃腦袋,定一定神,認真行走。
三人走了一個時辰,只行得十七八里,走出了亂石堆,聽得背后也沒了喊聲,心中都松了一口氣。三人走出山,正見得這山下有三間茅屋。王振喜道:“還好!這里有人家,咱們且先去借宿。”
熊存孝問道:“可是,這里還是在山腳下,只怕那些假和尚會追來尋找。”
王振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時候顧不得這么多了,你姐姐扭傷的可嚴重,若不及時醫治,保不齊以后會落下病根。”
“啊?這么嚴重?”熊存孝大驚道,“好吧!咱們先去投宿。”熊存孝隨即一人先上前,王振抱著熊彥緊隨其后,見茅舍門前有一片菜地,一個中年婦女正在點糞澆菜。
熊存孝走上前去,行了個禮,說道:“大娘,討擾了,借個光,我們兄妹三人行得倦了,我姐姐又摔了一跤,扭傷了腳,可否討碗水喝,在您這借宿一晚,哦!我們會照正??偷旮蹲∷掊X?!?p> 那中年婦女舀著一瓢糞水往菜根上潑去。回頭打量了王振等三人幾眼,見他們三人都有兵器,卻也一驚,不過見三人模樣都不像壞人,知道這江北兵荒馬亂,出門少不得要帶兵器防身。笑道:“呵呵!錢就不用了,不就是借住嘛,請隨我進屋去吧。”說罷放下糞瓢,往屋內走去。
三人隨即跟著入屋,見屋內甚是整潔,板桌木凳,都是新的,屋內裝修也干干凈凈,那中年婦女身上一套粗布衣裙也是一塵不染,氣度不凡,甚至頗有些貴族氣勢;看樣子是剛搬新房不久,這家對夫妻也必是個愛干凈、體面的人。三人見了這干凈整潔,也心中歡喜,王振將熊彥放到一涼椅上,三人都喝過了水,熊存孝取出一錠銀子,笑道:“多謝大娘,我父親常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涌泉相報我是沒有了,這一點銀子,聊表感謝心意,請收下吧!”
那婦女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借宿一晚何妨,你們年輕人出門在外,少不得要用銀子的地方,你們還是留著用吧!你們從哪來???去哪里?怎能會路過我這里?”
“哦!我們三兄妹去親戚家,路上興起,在這山里逛了逛,不想卻迷路了,誤達誤撞到您家來了;我這妹子又在路上扭傷了腳,走不動了,天色又不早了,這才想在大媽家借住一晚,幫我妹妹把傷治了,等明兒清早再雇輛轎子趕路?!蓖跽衲槻患t心不跳的撒謊解釋道。
那婦女細細打量了王振三人幾眼,說道:“既然受傷了,你們出門在外,借宿一宵自然不礙事。只是我這只有兩間房、兩張床,還有那一張涼椅;我和老伴還有我那兒子兒媳四個人最多讓出一張床來,你兄妹仨也不能一床睡啊。嘿嘿,依我看,也就你這小子和這小姑娘像是兄妹,你們跟大娘說老實話,這位小哥是不是你這小姑娘的意中人,只因家中父母不同意,你就背著父母帶著情郎私奔,你這當弟弟也來幫忙,三人一起逃了出來?。俊?p> 熊彥給她這么一說,登時羞得滿臉通紅,說道:“大媽亂說什么話?好沒道理?!?p> 王振本來也想出言拒絕,但又想到自己若是出言反駁,說只是剛認識的朋友,那大媽勢必追問下去,也不知這大媽是否和那哼哈寺里假和尚認識,自然不肯全盤托出。當下哈哈笑了笑,輕輕撞了熊彥一下,細聲道:“出門在外,情況不好,少不得要逢場作戲,姑娘別在意,我待會再向你道歉?!彪S即笑著說道:“大娘的眼力好厲害,您怎么看出來的?”
王振此言一出,熊存孝和熊彥都嚇了一跳,二人初出家門不多久,又久在江南居住,江南孩童雖然大多都滑稽,二人也難免沾染一些,但畢竟沒見過這種情況;不懂得這江北兵荒馬亂,常常需要逢場作戲。熊彥雖然之前王振和他說了一聲,有些心里準備,但還是羞得滿臉通紅,見王振若無其事,甚至有點想罵他兩句。熊存孝更是驚訝,想出言相問,卻被王振踢了一腳,立即反應到王振自有打算,剛要出口的話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婦女笑道:“這個還不簡單,看你三人穿著,你們兩個身著綢緞,你卻身穿粗布衣裳,若是三兄妹出門在外,哪有穿著相差這么大的道理?還有,看你三人,也就這位小哥勉強有幾分像農夫,還絕不是貧農;你們這兩姐弟容貌舉止、說話神態,還有這身穿著打扮,明顯是大戶人家出身,哪有半點農民之色。”
這番話熊存孝和熊彥聽得都大是不好意思,又不知如何應對。王振倒是沒什么,畢竟自己下山游歷一年多了,血戰都經歷過了,斗智斗勇,臉皮也練得厚了,自然沒有了扭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