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外,沈澤早已等候多時,按著大晉的婚俗規矩,妹妹出嫁,當哥哥的要一路隨行送轎到夫家,以示重視。
云瑾領著沈灼灼跨出府門,贊禮嬤嬤一路唱著禮數,沈澤看到自己小妹出府的那一刻,突覺心頭猛然一酸,他打小就捧在手心里疼著長大的小妹,今日身著大紅嫁衣出嫁了,萬千的情緒縈繞心間,卻又在頃刻間化為一聲淡淡的嘆息,他的小妹終于長大了……
“新娘上轎!”
隨著贊禮嬤嬤唱完禮,云瑾上馬啟程。沈澤也隨即上馬,他揚手一招,身后馬車一輛跟著一輛,滿載著沈家備好的嫁妝,一車接著一車,望也望不到頭。
“國公府嫁女真是闊綽啊……”
“瞧瞧,這陣仗,絲毫不屬于六十四抬的聘禮啊……”
“瞧你說的,沈家是什么門第,還有沈家二公子,那可是咱大晉國數一數二的大富豪呢……”
周圍人聲沸騰,都在議論紛紛,看著那一箱箱滿裝著金銀珠寶的檀木箱子打自己眼前經過,除了滿滿的羨慕,更多的還有數不盡的唏噓。
真是豪氣沖天啊……
朱雀坊是汴京的富人區,平日里嫁娶迎來送往的也不少,可無一比得上今日的陣仗。云瑾身騎白馬,身后的沈澤領著一個車隊的嫁妝,二人皆是平靜淡然地從坊間穿梭而過,各處門樓店肆先是一片寂然,繼而迸發出陣陣驚呼聲。
云家的三兒子,沈國公家的掌上明珠,這婚嫁,真是好大的排場啊!
突然,云上酒肆的一個客人看著外頭川流而過的車馬,奇怪道,“咦,我聽說這婚宴不是設在驃騎將軍府嘛?怎的這云家三公子把新娘子接往這邊來了?”
確實,云瑾并沒打算將婚席設在驃騎將軍府,而是擺在朱雀坊新購置的大宅子里,他走得近的朋友不多,也沒有向滿朝文武下帖,甚至都沒跟云亦冼打聲招呼,席面也只簡單地設了幾桌,除了言覺晞和一些江湖朋友,余下的便是軍中的弟兄們了。
沈澤將沈灼灼送到宅子門口,又隔著轎簾輕聲囑咐了幾句,轉身便打算離去。
云瑾上前,抱拳一鞠,“多謝二哥了。”
沈澤一笑,拍拍他的肩頭,力道拿捏得十分好,不重,卻又讓人感到別有壓力。
“好好照顧灼兒。”
府里,唐括和季風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云瑾背著新娘,跨過鎏金的門檻,聽著贊禮嬤嬤的指引,依著禮數,一直將人背到了前房大廳。
贊禮嬤嬤環視四周一番,為難道,“將軍,這,這高堂呢?驃騎大將軍和夫人何在?還有這觀禮的人何在呀?”
“嬤嬤,”云瑾放下沈灼灼,沒有理會她的疑問,而是直接遞給她一個大紅錦袋,“今日辛苦你了,這是一點謝禮,你可以回去了。”
“可這不合禮數啊……”嬤嬤口中說著,手卻自然地伸了過去接過錦袋掂了掂,而后便不再言語了。
“唐括,送嬤嬤出府吧。”
云瑾說完,牽過一旁站得拘謹的沈灼灼,引著她來到椅子上坐下,他猶豫了一下,抬手輕輕地將大紅蓋頭掀起。
“嗯……”沈灼灼下意識地擋了下光線,她瞇著眼環顧周圍,除了周圍一溜站得筆直的仆從,果然沒有一個多余的人。
方才從入府開始她就覺得安靜得有些不大對勁,他這辦事的規矩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沈灼灼歪著小腦袋,定定地打量著眼前雙手撐在膝蓋上,正半俯著身子看她的那個壞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