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口號算是喊了，方思謹卻在原地一動不動，為難道：“亦然，那家酒吧比較好啊？”

　　林亦然抿著嘴笑：“你有看上的嗎？”

　　從外觀來看，各家酒吧都差不多，霓虹燈箱豎立著店名，沿河的樹上掛著形式不一的鈴鐺，風一吹叮鈴作響和著酒吧前的菜單，裝飾一起晃晃悠悠，隨著河面的波紋能晃進人心里似的。

　　方思謹滴酒未進，現在卻有點醉了，傻傻地開口：“我總覺得今晚要發生點什么。”

　　林亦然笑他：“那你少喝點，別出岔子。”方思謹佯裝生氣：“那你說去哪家，你讓調酒師把酒精給我去了。”

　　林亦然對這片很熟悉，逗夠了他便瘦瘦，指著前方一塊牌子：“這個，名字也符合你蕩漾的心情。”

　　方思謹抬頭一看，那塊粗布上用毛筆字寫著“瀲滟”：“哇哦，走！”

　　兩人一前一后，掀開門上的珠簾朝里走，這會兒還沒有多少人，林亦然直接去了吧臺，調酒師像是在這里候著他們一樣，剛要開口只見林亦然豎起手指，接著說：“給我們安排閣樓上的房間吧。”

　　調酒師點點頭，生生把那句少爺咽回去：“二位喝什么？”

　　方思謹不直接回答：“你覺得我適合喝什么？”

　　方思謹頭發略長，微微卷曲，發梢越過耳垂，額前的頭發蓬松，從中間分開別在耳后，露出耳垂山那枚黑色的耳釘。調酒師看了他幾秒，抿著笑意：“你是一朵香氣外放的紅色玫瑰花。”

　　說著手腕翻轉，酒杯碰撞，不一會兒推來一只酒杯，紅色的液體晶瑩里面沒入細小的冰塊：“Cosmopolitan，夢幻大都會。”

　　方思謹哈哈大笑，接過酒杯：“謝謝夸獎。”林亦然點了杯藍色瑪格麗特。服務生領著二人上了二樓，閣樓窗戶一打開，叮鈴鈴的聲音更加清晰，方思謹伸出頭，只見鈴鐺伸手就能夠到，再向下看，河水反射著五顏六色的燈光，近在咫尺，手可摘星辰。

　　他們就這么坐著，望著窗外的景色，林亦然打開房間里的櫥柜，撥開灰層：“聽嗎？”

　　方思謹回頭一看，林亦然手上正拿著一盤黑膠唱片，他站的位置不能把櫥柜完全遮住，方思謹看見那櫥柜里滿滿當當塞著唱片、磁帶、甚至有連環畫，“聽啊。”

　　林亦然選中一盤放上，貝多芬的月光曲緩緩而來，林亦然看著方思謹靠在窗臺上看著外面：“思謹，你干嘛呢？”

　　方思謹隨著月光曲悠悠搖著頭，閉起眼來享受：“找浪漫呢。”

　　林亦然不管她了，兩人霸占著這間酒吧最好的包間，聽著舒緩的音樂，像是要在這里養老。漸漸地人聲慢慢增多，夜色越是暗下來，這邊越是熱鬧。

　　方思謹看窗外都看得合眼了，又被巨大的電子音樂吵醒了，林亦然緩緩地說：“現在下面的舞池應該開場了，你要下去玩玩兒嗎？”

　　方思謹有些尷尬，自己吵著要來酒吧，連外國人比較開放這一類的話都說了，此時他卻有點……困了，他心理恨自己老了老了。嘴上卻倔強得很：“我不能走，萬一錯過真愛了呢。”

　　然后繼續講腦袋擱在手臂彎，手臂擱在窗臺上。

　　林亦然不管他了，甚至做好了要陪在這里老年人看風景然后回家睡覺的準備。

　　方思謹凝眉看著河邊，來來往往的人都在他腦海里過了一遍。特別是女生，形形色色的女看得他有點審美疲勞，夜色漸濃，方思謹視線有點暗了，看人也不是那么清楚。就不見動作，林亦然甚至以為他睡著了，一杯酒喝得差不多，方思謹突然站起來：“找到了！”

　　林亦然被他魂都嚇丟了：“什么有了？”

　　說完，方思謹急沖沖打開門走出去，經過長長的走廊，穿過擁擠的人群，他心里著急，不會是去了別的地方了吧。著了魔似的，方思謹心理一直縈繞著剛剛那個女孩兒的聲音，她頭發不算太長堪堪越過肩，卷發，脖子上系著一根choker，紅艷的嘴唇唇形漂亮，唇珠飽滿，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要見到她。腳步越來越快，方思謹掀開門口的珠簾正準備奪門而出，忽然聽見一個人說：“雨欣，這地方我們能進嗎？”

　　他順著聲音看去，說話的人正是那個女孩子，方思謹動作僵住了，身子卡在門框，移動不動，林雨欣說：“借過。”

　　方思謹回過神來，還出門嗎？不出了，他撤回踩在門外的一只腳，迅速又往二樓沖。

　　林亦然見他急急忙忙又回來，以為事情不順利：“怎么了？人走了？”方思謹上氣不接下氣，順了順氣：“不是，她進來了。”

　　“那……你這是？”林亦然指著他滿頭大汗。

　　“不、不知道啊，我見到她又跑了。”

　　林亦然：“……”幾秒后，林亦然看著方思謹紅著臉：“哈哈哈哈哈哈，說得那么厲害，滿口的浪漫開放，怎么就慫了？”

　　方思謹無語，方思謹也不能反駁，如果他現在再告訴林亦然這女孩他似曾相識，林亦然會不會笑他這是老套路？林亦然會。因此方思謹決定把話吞回去，現在還不確定，不是好時機。

　　方思謹戳戳林亦然手臂：“被調酒師說，我要送她酒。”

　　林亦然裝傻：“我怎么說啊？”

　　“呵，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啊，那么好騙，你對這兒門兒清，來去自如，這是你家的吧？”

　　林亦然反駁道：“為什么不能是我的？”

　　“你又不喜歡酒吧。”

　　林亦然被人掀了底褲，乖乖拿起電話。方思謹接過鄭重地囑咐要點什么酒，要怎么上，林亦然一聽，喲，感情對方是個小辣妹啊。他點好一杯蘋果馬天尼，就想放下電話，調酒師在那邊回答：“她們一行四人，其他的人要點嗎？”

　　方思謹追人向來大方：“點，每個人都點，你決定。”

　　林亦然眉毛飛揚：“方爺，這到底是幾個啊？”

　　方思謹沒覺出他話里有話，隨口答：“四個。”

　　林亦然嘴角都抽了：“果然是外國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