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落微皺眉頭,看來想要過去,得先解決這個家伙了。她轉頭看看玉娘,對方表情復雜,但顯然也認同她這個觀點。再看樓月白,對方不以為意的輕哼了一聲,不知是何意思。
蕭凝墨踢了一塊碎石過去,打在那怪人身上,那怪人怒吼一聲,朝他撲來,老落分水刺一轉也欺身上前相幫。
玉娘猶豫了一下,問樓月白道:“公子,咱們怎么辦?”
樓月白道:“先看看再說。”
蘇州發生之事,玉娘知之甚少,因此她對老落并無太多感覺,甚至希望兩方能暫棄恩怨,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而樓月白卻似乎更希望老落二人能夠死在那怪人手上,樂得隔岸觀火。
玉娘攥著手里的長鞭,有些擔憂地看著戰局。
那怪人渾身透著詭異的氣息,明明招招狠厲要人性命,面上卻毫無表情,就連蕭凝墨和老落對他造成的外傷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沒有任何痛覺。玉娘心里透亮,這絕對是被人控制住了心性,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意識,這個怪人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一番纏斗,那怪人身上已被老落劃破了好幾條深淺不一的口子,傷口處流出綠瑩瑩的血液,他漠然的任由傷口處的鮮血橫流,然后拉動身上一個羊皮兜囊,兜囊一動,一股濃烈的粉色霧氣立即彌散開來。
“小心毒煙……”老落的話還沒說完,一股靡靡的氣體撲面而來,她只好立即屏住呼吸向后飛離,玉娘和樓月白也立即朝更遠的地方退去,只有蕭凝墨仿佛被定身了一般,一動不動,“蕭凝墨!”老落甫一開口,那靡靡的氣息就往鼻孔里鉆,讓人昏昏欲睡,她立即一咬舌尖,疼的眼淚打轉,從腰囊里取出一粒清心藥丸壓在舌底,神臺才漸漸清明起來。
玉娘也翻出了幾粒隨身攜帶的醒神藥丸遞給樓月白,他們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霧氣的中心,蕭凝墨在里頭立住不動,只能看到他和怪人模糊的身影輪廓。
“大少爺……”蕭凝墨只覺得自己像走在一場濃的化不開的霧氣里,那霧氣溫暖的像溫泉水,包裹著他的身體,讓他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大少爺……喝酒嗎?新釀的梨花醉……”啊……是阿浮啊……喝,怎么不喝呢……你也陪我喝兩盅吧。
“墨兒,試試娘親給你做的這雙新鞋合不合腳……”是娘啊,她已經不生我的氣了嗎?他又想起來從小最愛去劃船的那片藕田,把船停在荷葉叢中,躺在船上,那陽光從荷葉縫隙中漏下來,人生本應該如此愜意的。
好想就這樣沉溺下去,就這樣沉溺下去吧,蕭凝墨漸漸放松下去,就像置身在這溫泉中的魚一樣,一直一直向下沉。忽然他覺得臉上一陣刺痛,那些迷霧漸漸散去,是老落站在他面前,他已經離那怪人已經有相當遠的距離了。那團詭異的粉色霧氣,似乎被吹散了一些,那靡靡的甜甜的味道已經被稀釋了不少。
“清醒了?”老落放下準備再補一巴掌的手,轉而遞給他一粒清心藥丸,“吃了。”
他接過吞下,還有些迷惑,不知什么時候樓月白和玉娘也加入了戰斗。
樓月白加入并不是因為什么善心大發,而是那怪人見已制住蕭凝墨,便立即向三人撲去。廣場的地方都是厚厚的黃沙,那黃沙中,竟埋著數十根碗口粗的鐵鏈,怪人神力,那鐵鏈被他抖起,像活的一般朝玉娘樓月白二人卷去,樓月白為自保自然是被迫加入了戰斗。
老落也沒有跟他多做解釋,只是拍拍他的肩,又提起分水刺,去跟那怪人打斗起來。
與此同時的上面客棧,在南宮極手下的全力撲救之下,客棧的火勢總算被撲滅了。也是天寒地凍,大雪綿綿,客棧內的這些房梁柱子都有些發潮,因此除了最先起火的廚房和潑了烈酒的大廳燒毀嚴重,其余的房子倒還矗立著,只是尋了個漆黑,但總算尚能勉強遮風避雪,不至于在這冰天雪地里露宿外頭。
“去,把廚房里那個入口給我找出來。”南宮極此時手腳不再麻痹,陰森森的瞪著廚房的方向。
也不知挖了多久,總算聽到有人喊,“家主,找到了,入口!”
南宮極率先奔過來,這地道十分陰暗,火把所能照亮之地不過丈許,他示意道:“留下兩個望風,其余人都跟我下去。”
他此次所帶的人中,一個名叫劉杰的最擅長奇門之術,因此由他打頭陣,包括南宮極在內,兩個昨晚死在了玉娘手上,兩個望風,剩下十二人都已下到了地道里。
劉杰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和墻上摸索著,頗有些疑惑,南宮極見狀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搖頭,“這些機關暗括,似乎都不是處于啟動狀態。”
另一邊有人插話,“方才聽那個蕭凝墨說起,似乎這客棧的老板娘也進去了,會不會……”
“是了,想來那老板娘才沒有啟動地道里面的機關,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為上。”行進了約十余步,劉杰道,“小心腳下。”
有人舉火把照來,地面上有一個洞口,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見底,劉杰又望了望前方的地道,顯然前頭才是客棧老板娘經常使用的路,他正準備向南宮極稟報,誰知南宮極卻突然沉聲道,“什么人?!”
那正前方的地道拐角處緩緩走出一個人,此人身材高挑,卻十分瘦削,手腳上似乎還拴著鐵鏈,應該是被囚禁在此處的人。
“你是誰?”南宮極盯著對方,一雙鷹眼充滿了探究,那男子沒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緩慢的朝他們走進,南宮極的手上紛紛拔出了武器。
在距離他們一丈之地,那男子的臉終于從陰影中走到了火光下,只見他的膚色有種長久不見天日的白,臉頰雖然瘦削,但雙目明亮,他望向南宮極,“你們是什么人?你們是救我的人?”
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劉杰道:“這小子,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南宮極瞇了瞇眼,“閣下是被誰囚禁在此處的嗎?”
那男子扶著額頭,痛苦的回憶道:“一個女人……玉娘……”
南宮極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認識一個叫洛涼初的小子嗎?”
“洛涼初的……不認識……我有好多事情記不起來了……”那男子似乎頭痛得更厲害了。
南宮極又道,“那前頭是什么地方,閣下應該知道吧。”
“前頭……不過是關押人的囚室罷了,那些人早就死光了,只剩我一個人。”
南宮極的手下們有些靜默,他們當然知道那些人為什么都死了,人命在玉娘手里廉價得如草芥,如豬狗。南宮極向一旁的手下遞了一個眼色,那人便迅速的朝男子來的時的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他又折回來向南宮極點點頭。此人所言不虛,那拐角盡頭的確是個關押人的囚牢,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路了。
“少俠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嗎?”南宮極不動聲色的變了稱呼。
男子有些茫然的搖頭,“記不得了……”
南宮極又問:“那少俠如何稱呼?”
“在下凌熙。”他轉看著南宮極有些狐疑,“你們還沒說你們是什么人呢,那老板娘還有那些伙計呢?莫非被你們殺了?”
南宮極眼光微微一閃,走到凌熙身邊,拍拍他的肩,發現對方體內似乎中了抑制內力的藥劑,手腳虛浮無力,現下等于一點武功都沒有。他心中大喜,這洞中情況不明,正好讓著小子替他們下去試水,也省得自己的人出現不必要的損失,機會難得,他說道:“少俠不必擔心,那囚禁你的老板娘已經不在此處了。”
凌熙點點頭道,“難怪今日沒人下來送飯了。”
南宮極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道:“既那老板娘不在,也就無人再能囚禁少俠了,只是我等還有兩位朋友不小心掉到這下面去了,我等正要下去尋他們,卻不了解這里的情況,頗為為難。”
凌熙道:“我在此地被囚禁許久,倒是對這里的情況還比較熟悉。只是這洞口以前并沒有出現過……”
南宮極笑得有些怪異,“所以,就要麻煩少俠替咱們先探探路了……”他十指如鉤,以雷霆萬鈞之勢要將那男子抓住,凌熙大吃一驚,低頭一扭,躲過南宮極當胸一爪,可惜他氣力不濟,又加之鐵鏈束身,終究沒躲過第二招,跌進了洞中,沒了聲響,想來定是沒命了。
劉杰十分可惜,此人一死,少不得是他做開路先鋒了。
南宮極等人失了探子,只好自己結繩從洞口一一放到洞底,廚房望風的兩個人見他們下去之后再無異動,頗有些百無聊賴,便準備生些柴火取暖,柴火都堆在后面院子里。
他倆搬柴搬得正熱火朝天,冷不丁聽見有人喊,“有人在嗎?店家?”完全陌生的聲音,他二人立即撿起放在一旁的武器,悄悄從后院摸到院門外,朝客棧門口偷看去。
只見兩個人站在燒的亂七八糟的客棧外,神情頗有些猶豫,年輕的那個道:“前輩,咱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他二十出頭,斯文白凈,自有一番風流。
他詢問的正是身旁另一個長者,那長者胡須飄飄,鼻頭被凍得紅紅,“應該不會錯,這客棧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他們朝里面走去,觸目之處完全是被大火燒毀的痕跡,“咦,這兩人竟然還活著。”這是年輕男子的聲音。墻邊一堆凍得硬邦邦的白菜牛肉里,冒出兩個人的腦袋,臉被熏得黢黑,只剩兩只眼睛轉動了兩下,胖的那個艱難的說了一句,“水……”又暈過去了。
南宮家的那兩個人,心中打鼓,正打算看的仔細一些,忽覺得脖子一涼,一個聲音在后面悠悠的響起,“天寒地凍,二位躲在這里做什么?”接著他們倆才反應過來這是那長者的聲音。
然后他們再多余的反應也沒有了。

凌落紅豆
更新,然后逃走。你們不要催我,雖然這是第一次寫文,但是我還是想盡量把它寫好,所以經常會出現長時間的斷更,所以別著急別著急。另外,老落尋尋覓覓這么久的凌熙也終于出場了,但是我要鄭重申明,熙哥從戲份上來說絕對不是男主。其實準確的說,這片文里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男主。所以,大家就跟隨著老落,這樣一個有點苦,沒有橫掃千軍本事,卻又十分幸運的一個角色,透過她的眼睛,去看看這樣一個江湖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