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坐著靜靜思考,看來元娘同封家這親事便是如前世一般,成不了了。便是順利定下來了又如何,她不愿封家終歸是順了她的。只是現在卻是不行的,寧淵的妻子自己早已物色好了人選,重生以來,只有一家的小娘子最為合適。是以,元娘這門親事怎么也得想法子讓她們成了。
半晌,終是坐不住了。起身,去往書房。畫屏見著心知三娘此刻心中煩悶,也不多問,只默默為三娘洗筆研墨。待做好這一切,三娘默默接過,開始在紙上潑墨揮毫。
作畫間,三娘漸漸冷靜下來,心間憋悶之感消失殆盡,轉而冷靜思考。元娘想要最好的,這很明顯,也可以理解。畢竟她本應該是寧海侯府最尊貴,最有資格住進幽篁里的小娘子。只是因為老侯爺活得太久,或者說是她父親去世得太早,所以她沒有享受到嫡長女的尊貴,在這一點上,她心底終歸是不甘心的。
三娘明白元娘的性格其實并不單一,也深知她不可能選擇那杯雖然平淡卻后味綿長的茶水原因,因為她一直都想做最好的那一個,甘于平凡這四個字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元娘的身上。只是因為畫屏,三娘不可能交給畫屏一個爛攤子,是以她得處理好這一切。
想著元娘的神情,應是還沒做什么。只是大夫人,每次侯府有什么重大決議的時候她都在場,且有非常高的發言權。思及此,三娘不得不說她這位大伯母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奇女子。是以侯府決意支持眼下的十三皇子必有她的手筆在,所以她也許會更希望元娘嫁與寧淵,而不是自己娘家人了。
時間過得飛快,等三娘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時,外頭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粗鴷干暇拷^妙的潑墨山水畫,三娘暗自點頭:“畫屏,等它干了給我表起來,大姐姐的及笄禮便是它了?!?p> 語氣格外冷淡,畫屏聽過不由一陣哆嗦。再看向三娘的畫作,畫屏不由一陣發怵,半晌才低聲問道:“姑娘你確定了?這幅畫過于崢嶸,明眼人一瞧便知姑娘本來面目了?!甭犨^畫屏的話,三娘輕笑出聲:“也就你敢這么說話了?!彪S后語氣轉冷:“就是要給明眼人瞧的,這是最好的禮物?!?p> 金珠兒進屋就看著三娘唇角冰冷的笑,隨后就一陣心顫:“姑娘,該去慈寧堂了。”三娘聽罷,微微點頭:“那就走吧!今夜除夕,畫屏和金珠兒陪我去老夫人那里,齊爾帶著幽篁里的丫頭們一起在幽篁里過年。”隨后看著齊爾,柔聲說道:“您們都是初次離家,大家聚在一起好生熱鬧一番?!?p> 齊爾輕輕點頭,隨后屈膝:“多謝姑娘記掛著我們,姑娘只管放心去,咱們都知道分寸的?!蔽⑽㈩h首,三娘三人便往慈寧堂走去。走到一半,便遇上了二娘,兩人結伴而行,一同往慈寧堂方向前行。
二娘三娘到時,慈寧堂已經是一片人聲鼎沸。兄弟,長輩們都已經聚在屋里了。二人進屋,給長輩們請完安,兄弟姐妹們一起互相見完禮時候,二人才找了位置坐下。
“三妹妹,你這一身可真好看?!备σ蛔?,二娘就湊到三娘耳邊低聲嘀咕。三娘莞爾一笑:“都是我家畫屏眼尖手巧,我的衣櫥首飾都是她安排的?!甭犕赀@話,二娘便贊許的看向畫屏,隨后說道:“可愿把你家畫屏借我,?明日是初一,想叫她給我也打扮一下?!?p> 三娘戲謔的看了畫屏一眼,隨后笑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這就得二姐姐自己去同畫屏說了?!?p> 屋內眾人正各自低語,蘭花微笑著進門:“老夫人,這年夜飯準備好了,時辰也剛好,咱們就傳了年夜飯來了。”周老夫人笑著點頭,隨后一眾人等端著菜肴開始上菜。
因著撤了正廳和花廳之間的大屏風,是以眾人看著往來繁忙布菜的身影。過年了,丫頭婆子們也換上了簇新的衣裳,再加上這忙碌的動作,一時倒叫三娘也松快了些。
一頓年夜飯過后,眾人齊齊圍在周老夫人身邊,開始拜年。作為小輩兒,三娘收到了各個長輩備下的紅包。一輪拜年結束,眾人便安生坐下聊天守歲。
周老夫人看著下面的后輩們,唇角彎彎,隨后看著柳夫人:“昭陽身子不好,你就不必跟著我們守歲了,回去好生歇著?!笨粗飼r時關注著柳夫人的情況,周老夫人不由微微一嘆,這小姑娘這一點倒還是讓人看得分明。
柳夫人正要推辭,這般優待她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三娘朝她微微搖頭,柳夫人才安心接受,先行回去了。
元娘看著三娘沉靜的模樣,心間不由又想起下午去三娘那里的情形。她不知道三娘是如何得知了自己的心思,更叫人害怕的是三娘的心思。老夫人選中了三娘,并不可能直接告訴她,但是她能清楚的感知到,還能推測到自己的反應,元娘是有些怕的。
回想起臨走時自己問的問題,三娘臉上的表情似是好笑,又似是輕蔑,元娘分不出她的立場。“妹妹便是不喜歡,也不是就要給姐姐的不是嗎?至于這茶嘛,不算什么名品,黃連苦丁湯而已?!?p> 下午的對話,句句意有所指,元娘一遍遍在腦海里播放,意思其實很明顯,只是元娘想從中找到三娘的目的??梢源_認的一點,三娘并不喜歡老夫人的安排,但是她為何要阻攔自己呢?
二娘低聲對三娘說道:“三妹妹你瞧,大姐姐走神了,這卻是非常難得的。”聽著二娘的語氣居然還帶了絲看熱鬧的味道,三娘不由挑眉看向二娘:“二姐姐是在看熱鬧?”
看著三娘意外的表情,二娘有些赧然,臉微微一紅:“這不是意外嗎?難得見一次大姐姐走神,很稀奇!”三娘低眉淺笑,往后的日子還長呢,元娘如今年紀到底還小,心中的想法叫人一眼就看透了,還是需要歷練?。?p> 一轉眼看到大夫人,也看著元娘,只是目光中有些疑惑。大夫人自是覺察到有人看她,對視間三娘微微一笑,長睫微閃,便錯開同二娘說話:“二姐姐往后見多了就不稀奇了?!?

靳文韜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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