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瑜是三日前回府的,被一個男子送回來的,送到了他家的后門,一個彪悍的,陌生人。
在他說,當(dāng)時夏小姐穿了男裝,未曾細(xì)細(xì)分辨,是自己綁錯了。
這年頭,黑白兩道的潛規(guī)則,土匪綁票,第一,不得綁女性;綁票第二項規(guī)矩,不得撕票。
如今夏梓瑜被安全送回來了,全須全尾,沒有一點傷害,按規(guī)矩,不能追究。所以,作為父親,夏淮陽除了摔了幾個屋子里的物件,發(fā)了一頓脾氣外,只得小心翼翼的讓下人把她送回來房里,然后規(guī)定,最近都不許放三小姐出門。也不知道是真的在乎自己女兒的安全,還是覺得自己折了面子。
夏梓瑜確實沒再出門,甚至連房門都沒有出去過,但是她還是聽到了有人說八卦,甚至有說她是和人私奔的,呵,人多嘴雜的府院里,真的是只靠猜測就能衍生出幾部大戲了呢。
但是這幾日,最讓夏梓瑜煩惱的,是她自己。
自從見過茶園的禾先生,她覺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可是,似乎,又糊涂了,到底自己要怎么去做呢?
原本以為,如果在乎一個人,就得如陌生人般保持距離,越是喜歡越是遠(yuǎn)離。
因為,現(xiàn)實讓她明白,有些事情,即使在意,依舊無能為力,比如,她在乎的母親,眼里卻只在乎她的兒子,所以她寧可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除了日常問安,從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比如,她在乎的父親,眼里卻更在乎他的權(quán)勢,親人什么的,也不過是他手里的籌碼。
當(dāng)懂的多了,血也慢慢涼了,我們能夠把握的,不過是自己的一顆心。
所以,十歲之前,夏梓瑜還是個活潑熱情的女孩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對每個見到的人都一副天天的笑臉,但是十歲之后,夏梓瑜依舊是柔弱弱弱的,卻帶著一份讓人難以忽視的疏離,但是沒有人在意,直到她的年齡可是參選秀女,這一切,似乎更不同了,因為她自己,已然可以作為一枚棋子了。
她想要的,不過是來自父母的一份關(guān)愛,可惜,終究得不到了吧。
那么,真的如禾先生所說,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去博一次嗎?
為什么不呢?即使失敗了,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對吧?!即使一無所有了,又有何妨呢?
因此,當(dāng)這個傍晚小俏來給小姐送餐食的時候,終于看到她家那在床榻上已經(jīng)躺了三天的小姐,居然坐在了梳妝臺前,卻只呆呆的看著鏡子,曲小俏趕忙把食盒放在了桌上:“小姐,您好些了是嗎?”
夏梓瑜聽見了,可是聲音仿佛腦子里,緩了緩那自己有些遲鈍的腦子,才進了自己的耳朵里,然后,慢慢的回過頭去,看著跟了她好多年的小丫鬟在:“沒事了,只是有點乏了。”
小俏邊布菜邊看著自己小姐:“您都這樣了,老爺也不說過來看看,還不讓我去請大夫,小姐......”雖然帶著一些克制,可尾音還是帶了一絲絲哭音。
夏梓瑜已經(jīng)回復(fù)了心神,眼角帶了一些清淡的笑意:“不用擔(dān)心了,父親不過是,呵,懲罰我私自外出罷了。”
小俏轉(zhuǎn)身擺好了餐食,擦了下眼角,可眼角依稀還帶了一絲淚光,走到小姐跟前,扶起她:“哎,不想了,您可是愿意起來了,之前不起床也不說話,也不搭理小俏了,真讓人擔(dān)心,既然起來了,快來吃飯吧!”
夏梓瑜確實有些虛弱,踱到桌邊,卻只是吃了小半碗的白粥,卻是沒什么胃口。
“小姐,您再多吃點吧!”
夏梓瑜卻只是笑了笑:“我吃不下了,你先放著吧,晚點我要是餓了再吃好了。”
“那我先給您收著,要吃的時候告訴我,我去熱好再給您拿過來。”
“好,你去放著吧,我出去走走。”說完卻緩緩的起身,往門外走。
小俏忙跟上了:“我陪著您去吧?”
夏梓瑜停下了,頭也沒回:“不用了,我一會就回來。”
小俏看著自己小姐的背影,她只穿了一件黃色的薄衫,后背上那精致的蝴蝶骨,此刻看起來讓人恍惚覺得有些帶了一些病態(tài)的憂傷,咬了下唇,低低的回道:“小姐您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