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片竹林,紫竹林。竹林暗溪,一派紫意盎然的景象。紫竹林深處,沿著一條縱橫的青石小路,蜿蜒曲折,曲徑之處只見一座小亭。
亭間坐有一人,白衣白發,他面前的石桌上星羅棋布,那是一副棋盤,黑與白分明,棋盤上殺氣畢露。那人蒼白、細膩如潤玉的手中捏著一粒漆黑的棋子,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下垂,他舉棋不定,因為白色的棋子全部消失了。連日來的對手突然間一下子給沒了,所有的準備都沒有了用處,這就跟用力一拳卻打在了空氣上一樣,很難受。
“這……”
白衣人氣急,袖袍一甩,棋盤與棋子直接呈拋物線落在十丈之外,在即將落地的時候全部嘭的一聲爆成粉末。毀了棋盤,他依然氣不過,一腳將面前的石桌與石墩踢飛,兩者沿空撞倒無數紫竹,飛向天際。
“出了什么事情?讓你這么生氣?”一個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子輕飄飄的走過來,她雙手端著一個玉盤,上面有幾顆朱果。
白衣人挑了一顆三十年份的朱果,道:“沒事!”
他吃了兩口,才嘴中含糊著道:“十三少死了。”
“死了?”藍裙女子皺眉,她雖然震驚,但卻并沒有失態,道:“那我們……”
白衣人忽然道:“計劃照常進行。”
藍裙女子道:“人都沒了還怎么進行。”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少了一個朋友,卻多了一個未知的敵人。”
藍裙女子斜了他一眼,道:“他是你朋友嗎?只有你自己才會這么想吧?”
白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好吧!少了一個敵人,卻多了一個更強的敵人。”
“這話沒毛病吧!”
“沒毛病!”
藍裙女子接著道:“你怎么知道他更強?”
白衣人道:“能夠殺死石三的人,能不強嗎?那人肯定不是那幾個人中任何一個,說不定又是從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這個地方還真是臥虎藏龍啊,什么人都有,真是頭疼。”
藍裙女子走上來,輕聲安慰道:“不管是誰,我相信最后活著的是你,也只能是你。”
“不要太大意!”白衣男子道,說著他接過藍裙女子手中的玉盤,然后伸手將少女一頭秀發揉亂,“去吧!按照原計劃進行。”
藍裙女子點頭稱是,行過禮之后走去。
目送藍裙女子走開后,白衣男子目露愴然,他竟然還有點惆悵。
他丟掉玉盤與剩下的幾顆朱果,背負著手,在亭子中來回的踱步。走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他才嘆了口氣,失聲道:“罷了罷了,都是命啊!”
旋即他又坐在一個石凳上,之前被他踢飛的石桌與石墩很快又飛了回來。桌面上出現一個靈力勾勒而成的棋盤,他伸出病態般蒼白的手,指尖捏著一枚黑色的棋子。他要重新開始布局。
……
龍石島西部山脈,有一片光禿禿的石山。其中有一座略顯灰色的石山突然間轟隆一聲,一整片石壁直接塌方下來。一時間煙塵飛滿天,無數山石如雨般落了下來。
一個披頭散發赤裸著身軀的男子從灰塵與落石中走了出來,不,他還穿著一條短褲,除此之外身上再無他物。
他一雙漆黑的眼瞳令人無法直視,烏黑的頭發也是自動墜落,如墨的指甲在雙手間更是顯眼,只是他的皮膚卻是古銅色的。他的身材很修長,線條近乎與完美,身上的肌肉很豐滿,塊不大,但卻充滿了力量,完整的展示了力與美。
他忽然偏過頭,雙眼凝視著左手邊的一個方向,兩只眼睛似乎是發著光,更加動人心魄。
那個方向是東方,他找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披上,將身軀縮在斗篷中,如同來自永夜中的君王。他喜歡躲在黑暗中,這也許和他的名字有關,夜錦東。
夜錦東徑直順著東方走去,他的目的地正是黑暗森林,這是他的戰場,只因他屬于黑暗。
當初他被一個叫石三的人從黑暗森林趕出來,像一條狗一樣,落荒而逃。
現在他苦心修行,各種功法都已經修煉至大成,是時候回歸了。
恥辱必將以鮮血來洗刷。
既然石三已經被人殺了,那么正好,他去殺了那個殺了他的人。
想到此處,夜錦東那籠罩在黑暗中的臉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
東部山脈,一個披著獸皮的半大小孩騎在一頭黃牛上,他頭發金黃,但卻亂糟糟的,一整個蜂窩的樣子,很是邋遢。他放下肩上扛著的狼牙大棒,將其掛在黃牛肚皮旁邊。
“哞!”黃牛低聲沉吟,似乎是在反抗。
“慌什么,又不會把你給吃了!”那個孩子奶聲奶氣但卻老氣橫秋的道。
“哞,哞……哞”黃牛嚼了一根草,嘴里含糊不清,像是在解釋。
“喊什么喊,再喊就真的把你給燉了,晚上吃紅燒牛肉。”那孩子瞪著眼道。
“哞……”黃牛再次仰天長嘯,聲音中頗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天涯何處覓知音,黃牛表示很無奈。
“別叫了,我已經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黑暗森林中有你最想吃的東西,但是你能不能別叫了。”
“哞,……”
那孩子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只竹笛,吹了個三長兩短的口哨。
哨音剛響了不久,只聽嗡嗡嗡一陣亂響,一群細小的金黃色蜜蜂漫天飛來,蜜蜂聚在那孩子與黃牛面前,無數小蜜蜂在黃牛頭頂上形成了幾個碩大的符文圖案。
此時一只粉紅色的蝴蝶也落在他耳邊,扇著拇指大的翅膀,低聲細語。
那孩子睜開金睛般的雙眼,片刻后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旋即他擺擺手,讓蜜蜂散開,他自己則駕著黃牛繼續前行。而那蝴蝶則在他身后飛行了一段距離后就消失不見。
……
同樣的一幕在山脈的其他地方也在上演著,有些是剛剛廝殺完,正在清除身上的血,有些是閉關許久,如今才剛剛睜開眼。他們紛紛看向同一個地方,黑暗森林。
當然,有更多的人感應到了,但是他們只是冷眼旁觀,連動都未動。撿漏或者隔山觀虎斗才是最主要的生存法則,如果有人受了傷或者暴露了位置,他們不介意冷不丁的來一記殺招,不求必殺,能夠惡心一下你也是好的。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蒼蠅。
那么黑暗森林中到底有什么呢?讓這么多人都趨之若鶩,石三更是待在那里根本就不出去了,平時只是讓手下去收集天材地寶。
也許只有個別的種子選手才知道。
處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任破曉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幾乎所有人的獵物,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在意。他現在依然很悠閑。
任破曉躺在硯臺空間的水池里,悠哉悠哉,他才剛剛睜開朦朧的眼,有點迷糊。
這一覺睡得有點長,剛醒來時經過了短暫的迷茫與昏沉,現在他回過神來了,也清醒了許多,右手一握,他感覺體內有無窮的力量。
“嘶……”任破曉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體內的無名功法不自覺的運轉起來,任破曉這才感應到他體內的變化。原來他在睡眠的這一過程中無名功法自行運轉,身體上的無數銘文也在同一時間閃爍起來,水潭內的靈氣經過他這么一搞已經全無,全都被他給吸收了。不過他也因此獲得了巨大的好處,無名功法順利進入了第二階段,丹田上方的“天”字下落了一小節,無上威壓逐漸降落,他體內的靈力凝實了不知道多少倍。
“轟……”
空間內突然間天旋地轉,一聲劇烈的悶天般的炸響傳來,仿佛是要將這片空間硬生生撕扯下來。
“怎么回事?”任破曉受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