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絲線再次射出,尤鋌這次用了全力,箭矢劃過,竟然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漆黑的痕跡,許久不能消散。
“砰!”
當先的一頭金烏被一箭射穿兩只翅膀,還未落下時就直接爆碎,天空中下起了煙花,火星四射。
尤鋌再次搭劍,又是一箭,另一只金烏哀鳴一聲,黃金般的火焰軀體已經炸裂。
“砰砰砰砰砰砰!”
緊接著又是幾聲嗤嗤的聲響,一連串爆炸聲響起,又是六只小太陽被射爆。最后四箭尤鋌是一齊射出去的,他想要速戰速決,因為他耽擱不起。這是一場消耗戰,拼的就是誰比誰更持久。尤鋌的箭與任破曉的飛刀異曲同工,他每射出去一箭都要消耗強大的精神力以及靈力,這把弓對肉身力量的要求更大,沒有倒拔山岳的力氣根本就拉不動。
接連射出八箭,尤鋌已經氣喘吁吁,他臉色蒼白,眼神迷離,嘴里塞滿了回復靈力的丹藥,眼看是要不行了。
任破曉也好不到哪里去,金烏與他心神連接,每一只小金烏的隕落都讓他心神一震,對他神識上的打擊可想而知。而且他一用出“十日焚天”這等秘術本就是強弩之末了。
天上還有兩只太陽,兩只都是一模一樣的,但不知為何,最后一只卻格外耀眼,仔細看去,上面似乎還有幾朵黑色的耀斑。這是太陽真經使用到極致的表現。
“最后一箭了……”尤鋌心中一驚,他剛才沒細看,這時一抹儲物袋才發現自己已經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還有兩只金烏,只有一支箭,怎么射?
來不及猶豫,尤鋌箭頭一轉,直接對準最后一只金烏,因為那一只看起來最強,至于剩下的一個,他有信心對付。
此時高溫已經蔓延,整個四象陣中心就像是一個大型的火爐,空氣甚至都扭曲了,強烈的日光照得尤鋌眼睛滲出了鮮血。他身上的寶衣忽的一聲竟然被點燃了,可見此時的溫度高成了什么樣子,要不是旁邊有一桿旗幟在守護,尤鋌估計還沒拉開弓就已被烤焦了。
“嗖!”
最后一支箭終于射出,上面還帶著一縷電光,雷音滾滾,那只金烏不出意外的憑空爆掉。
尤鋌的每一支箭都是在極短的時間里射完的,他連射九日雖然說起來緩慢但是總共卻只用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只有最后一只箭他用的時間比較長一些,因為他到最后已經不能凝神了,只得動用了大弓中隱藏的力量。
就在這時天空中最后一只金烏仰天一鳴,撲閃著翅膀俯沖下來,嘴中噴出一束熔巖般的火柱。
尤鋌手中已沒有了箭,但他卻凜然不懼,已經溢出血的雙眼射出冷電。他一只手收回大弓,另一只手卻拔出殘血大旗。
他的左臂忽然暴漲,變粗了三四倍,手臂上的血管在第一時間被撐開,鮮血然后了整個臂膀。
隨后大旗輕顫,尤鋌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侵蝕,很快就變成了皮包骨頭。隨后更是咔的一聲響,骨頭碎裂,整條胳膊都掉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團肉皮和骨頭渣子。
尤鋌騰出了右手,手臂一揮,大旗飄帶著旗面,箭一般的沖向最后一只金烏。
“噗!”
大旗看著不是很快,而且也沒有強大的波動,但是一下子就刺破了金烏的胸脯,有些古怪的力量一瞬間就摧毀了金烏身上的一切。
這時金烏噴出的火焰終于打在了尤鋌身上,尤鋌卻毫不在意,因為他頭頂突然出現了圓珠,一圈青光水幕罩在他身上,暫時為他擋住了金烏的一擊。
最后一只金烏已經隕落,但卻還有一團火焰飄在空中,如一簇金紅色的云朵,彩霞飛舞。
尤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仿佛感覺到什么不對。突然之間,殘血大旗與他的聯系消失了。這下他是真的慌了,臉色一下子就不對了,他面色慘如金紙,精神一陣恍惚。
天空上的火焰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火焰頓時熄滅,只剩下一個水缸大小的黑洞還有那面大旗。黑洞迅速擴散,吸力瞬間爆發,一下子就將殘血大旗吞了進去。黑洞最后消失,重新變為一塊四四方方的硯臺。
原來任破曉早就將硯臺藏入金烏中,他已經算好了,等的就是尤鋌投擲殘血大旗的那一下。其實就算尤鋌手中還有多余的箭任破曉也會控制硯臺想辦法收了殘血大旗,殘血大旗一去,尤鋌就喪失了一大半的力量,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油盡燈枯,只能任人宰割了。
任破曉卻還是站在原地,與尤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種人物放在外面都是不出世的天才,每一個都是宗派或勢力中的天之驕子,誰知道他還有沒有保命的底牌。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任破曉手中快速結印,破軍懸在頭頂為他守護,他手心里青光閃爍,旋即猛的按在地上。地面上隱匿的棋盤突然間亮了,一圈圈金色的符文閃爍。
“哧!”
破空聲,劍鳴聲,還有叮叮當當的飛劍碰撞的聲音。
無數把飛劍在符文的吸引下突然升空,它們劍尖下垂,劍柄朝上,懸浮在半空中,組成一道亮麗的風景。這些都是尤鋌之前打散的飛劍,任破曉又偷偷的祭出一些,不要等階,只求壯個聲勢。另外還有好多虛幻的飛劍,這是任破曉凝化出的劍氣,只是這萬千多道劍氣就夠尤鋌受的了。
“落!”任破曉輕聲道。
無數道劍光如瀑布一般落下,比劍雨還要急,組成一柄龐大無匹的巨劍。巨劍猛的墜落,尤鋌這時已經來不及抵抗了,直接被劍氣撕成碎片。
劍光閃爍,地面上千瘡百孔,全是劍氣割裂形成的孔洞,只剩下數十把劍還完好著。
待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之后,任破曉才緩緩走過來,地上的劍鏘的一聲全部收回,硯臺也噠的一聲落在他手中,在手心兩寸上方慢慢旋轉。
任破曉忍不住皺了下眉,眉心間有一絲痛苦。這一役他損失了將近六百多把飛劍,甚至高階飛劍也在此劍陣中爆掉了十幾把,他不由得有點心痛。
“都是靈石……”任破曉哀嚎。“啊”字還沒喊出來,突然間他精神一震,一股凌厲的罡風吹來,他背后一涼,如同掉入了萬年寒冰窟之中。
一道扭曲的銀色閃電從他腳下破土而出,瞬間照亮了任破曉的雙眼。
“轟!”
沉悶的聲音響起,煙塵彌漫,以任破曉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所有的東西全部被彈開,那道閃電也不例外。
閃電被彈開數十丈之遠,接連撞飛了好幾顆大石頭,最后砰的一聲印在最后一顆巨石上。銀色閃電依然閃爍,好像停不下來。在明亮的電光后面卻是一個人,那人正是尤鋌。他渾身骨骼斷了不知道多少根,癱在石頭上爬不起來了,左邊的整片臉頰在橫飛途中又被自己的閃電切了下來,血肉模糊,只有喘氣沒有吸氣了。
銀色閃電是尤鋌修習的最強大的秘術,沒有之一,甚至在雷道之中也是比較罕見的攻伐秘術,和這個比起來,任破曉之前遇到過的雷鳴所用的引雷術不知弱了多少。這個術法很強大,但是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攻擊范圍太小,必須近身才能將威力發揮到極致。尤鋌以分身引誘,本體靠土遁藏在地下本來是極好的手段,他隱匿的也很好,任破曉差點就中計了。誰知任破曉雖然也很虛弱,但是他恰好感知到了危險,這種無時無刻都散放神識的習慣救了他一命。
任破曉在感覺到殺氣的同時第一時間顛倒丹田上方的“天”字,一股無形的彈力從他丹田中擴散而出。這是一種攻防兼備的術法,凡是在他周身十丈之內,任何東西都會在一瞬間彈開,端的是奇妙無比。
任破曉腳步一踏,直接橫移在尤鋌前方,以他現在的修為已經可以短暫的用出“縮地成寸”,但他卻只站在距離尤鋌還有二十多丈的地方。
任破曉手中出現一把短小的飛劍,閃著藍色的幽光,在他指尖旋轉,這是十三太保中最小的一把,也是最鋒利的一把,他面無表情的道:“我承認你很強,肉身、修為、法寶還有功法都是頂尖的,術法也很多,你是我在這里遇見過的最難纏的對手,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將用這把飛劍奪取你的命。”
“我知道你這次不是分身,可我還是不敢距離你太近,誰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保命的手段?要是真的拼個兩敗俱傷就不好了……”說到這里任破曉微微一笑。
“你是誰?”尤鋌眼中露出奇異的神采,突然道。
“曉!”任破曉脫口而出,“你也可以叫我任破曉!”不知為何,對于這個即將死去的對手,任破曉不想用任何假名,坦誠告知。
尤鋌掙扎的點點頭,逐漸閉上了雙眼。
叮的一聲,幽藍的飛劍脫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