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便宜了這個惡棍，令他死得如此沒有痛苦！蘇玫心想。

　　她飛快地用烈酒將手消了毒，然后，拿出手術剪來，先將舍予的眼膜剪下來，果然不出蘇玫的所料，舍予的眼膜十分僵硬，拿在手里仿佛失去彈性的枯葉一般，稍一用力便碎成了粉屑！

　　然后，蘇玫又用極快的手法將范淹的眼膜剪下兩塊稍大一些，飛速地裝在舍予公子的眼里，然后拿出預先用靈蛛絲穿好的銀針飛快地縫了起來。

　　縫針卻是技術活，若是縫得針腳太粗，日后必定影響舍予的視力，若是縫得細密又對施術人的手法要求很高。

　　若是蘇玫從前的身體，那自然是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這具身體，還是個十一歲的女童，縫了一會兒，便覺得手發起酸來。

　　蘇玫長出一口氣：“德芳，給我遞張凳子來！”

　　德芳遞了張凳子給蘇玫，蘇玫踩了上去，俯身縫另一只眼。

　　待到最后一針縫上，蘇玫小心翼翼地打了個結，才發現自己一身皆已被汗水打濕。

　　“扶我下來！”蘇玫發現自己竟然渾身僵硬無力，想從凳子上下來都十分困難。

　　“這便行了么？”德芳將蘇玫從凳子上扶了下來，他剛才看了蘇玫的舉動，心里早已對她十分佩服，此刻同她說話態度十分恭敬。

　　“不，還不行！”蘇玫拿起一塊白布，細細地給舍予纏在眼睛上：“傷口要長好，還需要大約七天的時間！七天后才能拆線！”

　　蘇玫看了看天色，只見外面的天空已經變成了灰黑色：“我得走了，明天一早再來看你家公子！”

　　“蘇姑娘，您用些晚膳再走吧！”德芳道：“若是我家公子醒來，知道蘇姑娘忙了一天，連口水都沒有喝，他定然會責備我的！”

　　“不行！我真的要走了。”蘇玫笑了笑，心想：舍予是你主子，責備你也好，打你也好，你受著便是，我卻是不能再晚了，我每天都假托來舍予醫館看病，這一來便是一整天的，怕是我府里早就有人注意到我了吧。

　　“對了，你主子醒了以后，可能傷口會有些癢癢，卻不能撓！定然要忍住！若是將傷口撓破了，就前功盡棄！”蘇玫走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折回來十分鄭重地向德芳囑咐道。

　　“知道了！德芳定然不會讓主子撓傷口！”

　　“我明天再來！”蘇玫向德芳道了別，便從側門走了出去。

　　德芳站在門邊，望著蘇玫纖小的身影融入夜色里，心里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個小小的女孩，做事的時候專注又認真，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底限！

　　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啊！這樣的性格，竟然同自家的主人有幾分相似！

　　看著蘇玫登上蘇府的馬車，德芳緩緩關上院門，耳旁忽然響起一聲十分微弱卻熟悉的呼喊聲：“德芳！”

　　“主子，你醒了？”

　　一道黑影閃過，德芳出現在舍予堂里。

　　“蘇姑娘呢？”舍予公子臉色十分蒼白，從榻上半撐起身體，四處張望著。

　　“她已經離開了！”德芳道：“主子，你感覺怎么樣？”

　　“不怎么樣！”舍予公子道：“好癢！好想撓撓！”

　　“蘇姑娘臨走的時候就說過，您可能會有些癢癢，她說您一定不能撓，若是撓了，便會前功盡棄！”德芳道。

　　“知道了！”舍予點點頭，閉目躺回榻上：“蘇姑娘還說了什么？”

　　“她說，明天過來看您。”

　　“嗯！”舍予又道：“她今天是怎么做的手術？”

　　德芳想了想，把蘇玫手術時的情形講了一遍給舍予聽。

　　講完后，德芳道：“蘇姑娘夢里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多半是仙人吧，凡夫俗子那里來的這般高明的醫術？真正是鬼斧神工，令人嘆為觀止。”

　　“嗯！”舍予淡淡地應了一聲。

　　“公子聽累了吧。”德芳道：“我真是啰嗦，竟然忘記了公子應該好好地休息……”

　　“沒有！我不累。你再講一遍蘇姑娘手術時的情形，越細越好！”舍予公子道。

　　“！”德芳一怔，旋即便道：“是。”

　　德芳把蘇玫手術的情形又講了一遍，講得十分詳細，把許多剛才忽略掉的細節都加了進去。

　　舍予公子聽得十分專心。

　　德芳講完，一時之間，屋子里的兩個男人都安靜下來，只聽見燈芯爆開的聲音。

　　舍予在心里把蘇玫手持柳葉刀的形象勾勒了一遍又一遍，心馳神往，只恨自己沒有能親眼看見她的英姿，只能從德芳的口里聽來。

　　德芳怔怔地望著燭光出神，原本舍予在他的心里是個象神祗一般的存在，現在這個神祗的位置上又要增添一個人，而且是個少女。

　　舍予和蘇玫之間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德芳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著。

　　超凡脫俗的醫術，做事時都有自己的底線，絕對不會越過底線！

　　蘇玫果然守信，第二天一早，便來到舍予醫館。

　　“你家主人感覺怎么樣？”清晨的陽光里，蘇玫看起來英氣勃勃，十分充滿活力。

　　“噓！”德芳低聲道：“姑娘小聲些，我家主子昨夜傷口癢得不行，一夜未眠，天明的時候才合了眼！”

　　“他沒有撓眼吧！”蘇玫道。

　　“姑娘吩咐過的，主子自然是沒有！”

　　“那就好！”蘇玫笑笑：“那我去后院看看我交給你們的病人吧！”

　　“姑娘放心！德芳吩咐下人好好地照顧著他呢！”德芳帶著蘇玫踏入竹林里。

　　后院里，大鼎下的火依然雄雄燃燒著，銀蝠聽見蘇玫的腳步聲，睜開了眼，銀光如水銀泄地一般流淌出來。

　　“銀蝠，你好象恢復得不錯啊！”

　　“多謝蘇姑娘！”銀蝠往蘇玫的身后望去，見她是一個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天昏迷中，背起自己的那個高個子少女，這些天都沒有見到了，還沒有當面向她說聲謝謝呢。

　　銀蝠有些失落地想。

　　“德芳，他還有幾天才能從鼎里出來啊！”蘇玫問道。

　　“大約還要四五天吧！”德芳看了一眼鼎里的藥水，原本滿鼎的藥水現在只剩下大半鼎了：“待他將這些藥水全吸收進體內就可以從鼎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