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她就是故意的。
誰叫你把我綁來,還囚禁我!
梁西看著六子那怒不可揭的模樣,心里頭不知道笑了幾百遍,臉上依舊掛著醉酒傻笑的樣子,呵呵直笑。
六子“哐當”摔門,差點就摔到梁西鼻上,還好她反應快,當即退了一步,對著板門舉著酒壺豪飲一口,嘟囔著:“真沒勁?!?p> 迎著夜風,踏著月光,來到齊王府的湖心亭。
月光照的湖面波光粼粼,夜風將亭上的紗布吹得一飄一飄,飄在梁西臉上,輕輕拂過,微涼,微癢。
“哐當”酒壺跌在地上,第七壺酒喝完了,一滴不剩。
“真不耐喝。”梁西一腳踹在酒壺上,“噗咚”一聲,酒壺轱轆轱轆的滾進湖里。
梁西趴著欄上,看著掉進湖里的酒壺,水“咕咚咕咚”地從壺口灌進壺身,隨之滿滿沉了下去。
恍惚間,湖面的那一掄白月上浮現這寧濯的臉,梁西癡癡的看著,絮叨,“御弟哥哥……”
不知何時,她睡著了,最后是晨掃的下人發現她一個人渾身酒氣的躺在亭中,半截頭發墜在湖里。
陳祎再次出現她眼前時,她正和一個小姑娘撕打……
兩人相互拉扯對方的頭發,胡亂揮拳腳踢的,凌亂的頭發和衣服,看起來像兩個潑婦,瘋婆子……
和她撕打的小姑娘,看到陳祎,立馬高喊:“哥!”
“哥?”這一喊,把梁西喊傻了,扯頭發的手松開,愣在半空中。
她是御弟哥哥的妹妹???
她打了御弟哥哥的妹妹???
她打了心上人的妹妹???
那小姑娘撒腿跑到陳祎身邊,扯著他的衣袂,委屈的撒嬌道:“哥,這個丑婆娘欺負我!”
丑?她竟然說她丑?!!
梁西怒火燃起,她雖不是傾國傾城的模樣,但也沒到丑的那個地步,頓時間想卷起袖子把她的頭個扯下來,再問她,她丑!不!丑!不過這個念頭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
要不是看在她是御弟哥哥的妹妹,她早就暴打她一頓了。
“哦?”陳祎看著自家的妹妹,委屈巴巴的模樣,關心問道:“誰欺負你了?”
“她!”那小姑娘指著梁西,鼓著嘴巴氣道,用一副你慘了的模樣看著梁西。
她哥哥最疼她了,每次她說被人欺負時,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幫她,哪怕是她的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這邊幫她。
陳祎用打量的目光走到梁西面前。
梁西似讀懂他的目光,同樣用目光回復。
你?欺負我妹妹。
鬼才欺負了你妹妹。
噢?
嗯?!
陳祎停在她一步之外,嫣然一笑,緩緩開口:“云樂頑皮,還請姑娘多多包容。”
“什么!”云樂驚叫,吃驚的看著梁西和陳祎,這劇情發展和她想象不一樣啊,不應該是賞她二十大板,苛聲叱罵她,然后把她扔出府的嗎?!怎么,怎么會是讓她多多包容她,還說她頑皮!
“哥哥!云樂怎么頑皮了,明明就是她欺負我!”云樂搖著他的衣袂,一副要嚴懲梁西才肯罷休的模樣。
“你我還不清楚,從來都是你欺負別人,別人哪有膽子欺負你。”
“你!你!”云樂指著他二人,氣哼哼轉頭,“你不幫我,我去找六子哥哥,讓六子哥哥幫我!”
說著提起裙擺,跑去小清院。
結果六子不在,她便在院子里耍瘋,狂踢地上的花,忽然間一只蟋蟀從花中蹦了出來,嚇得她“啊”的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打死它!打死它!打死它!”云樂指著地上的蟋蟀,命令跟在她身旁的宮女。
“啪”,地上的蟋蟀瞬間五臟俱迸,黃色的液體從它身體濺出,方才還活蹦亂跳的蟋蟀,現在已是一攤肉餅黃漿……
云樂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朝地上那攤黃漿呸了口,瀟灑離開。
……
“六子!”
小清院響起梁西的聲音,她踏門而入,轉悠了一圈,沒見六子。
余光間她看見紅艷的芍藥有幾朵蔫蔫垂下,儼然是被人抽打過的模樣。
她伸手憐惜般的撫摸著那皺掉的花瓣,可剛進門的六子看到的卻是梁西摧殘他的的花。
六子質問,“你怎么在這?”六子看著他那開的紅艷的芍藥現在蔫蔫的垂著,又看到梁西在一旁,誤會就此產生……
“你對我的花干了什么?!”六子怒指她道,晚上發酒瘋擾他安寧,白天竟然跑來摧殘他的花!這女人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歹毒??!
梁西把手收回,向前幾步,正要開口解釋,那六子突然悲憤沖過來,正以為她要被暴揍一頓時,只見六子突然在她跟前跪下。
跪下?!梁西被他舉動驚到,正要開口,便被六子狠狠一把推開,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下。
正在她不明所以然時,六子嚎啕道:“我的楚霸王!”
“什么楚霸王?”梁西湊身看去,六子正小心翼翼捧著一只已經扁成肉醬的蟋蟀,剛才她踩過的地方留著一攤黃漿。
這蟋蟀好像是她踩死……
六子捧著那只蟋蟀,遞在她面前,咬牙道:“楚!霸!王!”
“死蟋蟀?!绷何髌降牡?。
“死蟋蟀?”六子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兩眼冒火,“你知道他有多珍貴嗎!你竟然說它是死蟋蟀!”
梁西又細細看了看他手中的肉醬,雖然是肉醬,但她還是能認出這是蟋蟀。
嗯……蟋蟀,死的。
“那它是什么?”看著六子那執著的樣子,梁西平淡的開口,像晴空萬里的浮云那樣平淡輕飄。
六子跪著地上,雙手捧著那只死蟋蟀,念叨著:“我的楚霸王,我的楚霸王……”
眼中氤氳著朦朧水霧,一滴淚就這么措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她沒看錯吧?梁西眨巴著眼,看著眼前這個跪著的八尺男兒為了一只死蟋蟀掉淚。
俗話說得好,男兒流血不流淚,他竟然因為一只死蟋蟀哭了??。?!
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是絕不可能相信會有人因為一只死蟋蟀苦味,更沒辦法相信一個大男人因為一只死蟋蟀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