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卜卿回頭時,琴座上已空無一人。
春雨總透著絲冬天的涼,細細的,打在身上跟細冰碎砸下一樣。
梁西扯下幾片小球狀的紫花的葉子,葉上的雨珠啪啦掉落一地,掉進土壤里,化了進去。她將葉子攥在手中揉碎,葉子揉碎后散發(fā)著淡淡的臭味,隨及敷在方才被琴弦弄傷的傷口上。
不知何時身后便站了一人,“這有御醫(yī),你可以去找他要些金創(chuàng)膏,隨便用野草,萬一用錯了怎么辦?”
梁西回頭,見那人撐著傘朝她這舉過來,“都說春雨有毒,淋了會生病,你一個姑娘家身子嬌弱,怎么能淋雨。”
梁西喜道:“子辰!”
“這衣裳你穿著很好看。”辛徹笑問,“你這樣隨便亂敷就不怕敷錯?到頭來傷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這草叫臭草,開的花是紫色小球,葉上和莖上都附有白色絨毛,有止血止痛的功效。”梁西回道,看著他眉眼間那抹笑,好像他每次都是這般溫柔,就連話語間也是徐徐不疾,帶著柔風般。
“你之前說的宴會也是這個?”
他點頭應道:“嗯。”
那野草就算有止血止痛的功效,可辛徹沒辦法任由著她就這樣處理,于是便帶她來了梨水閣。梨水閣是陳杲安排他休頓的地方,他記得里邊是有傷藥的。果然,在妝臺上的梨木盒找到了。
辛徹讓梁西來他跟前,牽起她的手,用清水洗去上邊的草渣,又拿出一娟布擦拭干凈,替她敷上金創(chuàng)膏,細細包扎。
他動作很輕,可藥性刺痛,加上傷口頗深,敷上時一陣刺痛,梁西忍不住發(fā)出了聲響。
“很疼嗎?”辛徹的手微頓,動作更輕了。
“你是誰?”梁西問道。
認識他也有些日子了,可始終不知道他的身份。
辛徹這回頓住了,眼中的溫韻如一滴黑墨滴在清水中淡化,久久才有反應。他看著梁西頭上的珍珠簪,伸手取了下來。
“這支發(fā)簪是我母親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便帶著它,所以我一眼便認出了你,梁實秋之女——梁西。”
這支簪是婧昭儀在她生辰時所贈,他的母親……梁西驚道:“你是大皇子?!”
“什么大皇子,我是子辰啊,這名字還是你取的呢。”辛徹柔柔笑著。
梁西雖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那年的嬰泣案鬧的家喻戶曉,不少人感慨宮門深淵,小小少年無辜牽連,除姓離鄉(xiāng),她在府中吃了好幾個月的瓜,瓜瓜都是關于婧昭儀的。
傳聞婧昭儀心狠手辣,殘害皇嗣,大皇子脾性暴烈,這才被逐出宮門。傳聞是由他人轉(zhuǎn)述,每傳一個人,便多摻雜一人的觀念,如此傳聞便變得不確切,與當時事不符。傳聞說大皇子脾性暴烈,可梁西所見的大皇子卻是個謙謙公子溫潤如玉,而她印象中的婧昭儀更是溫柔隨和,“嬰泣案”當真是婧昭儀所為?說實話,梁西不信,只不過當年事,現(xiàn)在信不信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