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帥,宣帥正忙于鎮江籌措糧草、戰船,即使得知恐怕也無暇他顧!姐夫來信說,趙元啟苦于募兵之事,不如我們送他一些精兵,也好籠絡!”呂師孟說道。
“圣上給御前羽林軍的兵額是多少?”呂文德問道。
“五千,后來趙元啟上奏欲增至六千,圣上已經批準,但現在其兵馬六百都沒湊齊!”
沒等呂文德回答,呂文煥白了一眼呂師孟,說道:“五六千人馬可不是小數字,我們手上雖有十萬,但也不能動不動就調五六千出去吧?再者,兵馬自歸朝廷所有,豈能讓我等如同玩物隨意贈人?若走出風聲,圣上察覺,我等如何開罪?”
呂師孟不敢接話,呂文德靠著手,想了一下,說道:“贈兵之事并非不可,師夔不是也送了他三十名親兵嗎?”
呂師夔驚了一下,道:“父帥,此事您是從何得知?”
“哼,你手下那點人不也是我的家底?有多少人,多了多少,少了多少難道我心里還沒點數?”呂文德白了一眼呂師夔,道。
送兵給趙琨的事情看來已經是定下來了,呂文煥心中不知為何卻是莫名的不安,他阻止道:“大哥,此事萬萬不可,且不說我營中丟失數千兵馬如何向朝廷交待;就是這趙元啟本是宗室,圣上讓其領兵只怕深意難測,我們何故莫名其妙的去淌這趟渾水?若讓圣上知道,宗室與在外將帥勾結,他趙元啟自己倒霉也就算了,恐怕還會牽連我們呂家!”
聽到這里呂文德開始沉吟起來,對呀,畢竟他只是一個統兵將帥,若是朝中大員和趙元啟交好或許皇帝不會覺得有什么,宗室與在外將帥結交,是宋朝最大的忌諱,即使沒有反心也會被定義為謀反!
這時,呂師夔回答道:“六叔多慮了,趙元啟既然已被圣上欽冊為新編羽林軍統制,那自然上面要受人節制,左右又要與各將領協同,結交是在所難免,圣上能想到這里,知道此事也必不會加罪于我!再者,趙元啟是否稱反與我等何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六伯、二哥,你們別吵了!依我之間,兵貴精而不貴于多,若拿出數千人的兵馬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幾百精兵強將在我十萬荊湖精銳里還是多如牛毛的,而且據說趙元啟募兵要求甚嚴,只要十八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年輕力壯者,除此之外,我們送他一些財物也能盡了我們一些禮數,起碼讓趙元啟知道他在朝中并非無人,他是二哥的義弟,也是末將的義弟,是六伯義侄,更是大伯義子!”呂師孟提出了一個建議。
呂文煥哼哼了一聲,現在他確實沒什么話好說了,但還是要雞蛋里挑骨頭,他不甘心的說道:“你如何能卻保他好財?萬一好色呢?”
“好了!你們別吵了!”呂文德怒拍了一下桌案,而后吩咐道:“本帥意已決,從某麾下的選鋒、摧鋒、踏白三軍中挑選身高五尺半(一米七五)、歲數十八到三十的年輕力壯者五百人由師夔帶領,再拿上五百兩黃金乘舟前往臨安。明早就動身,切不可讓宣帥搶在我們前頭!”
呂文德這話一出,就表明接下來的戰斗與呂師夔沒有多大關系了,看到呂師夔臉上面露難色,呂文德無奈的說道:“在座的人里就你認識他,你去了事也好辦!白帝城本帥現在還不著急打,這幾日順風,乘小舟往臨安至多四日!等你回來,白帝城還是你的,沒人跟你搶!等會,待某書信一封,你交予趙元啟,就是為父認了這個義子!”
呂文德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呂師夔也不好再說什么了,行了一禮,說道:“末將遵命!”
事畢,呂文德覺得渾身疲乏,背上傳來一陣絞痛,齜牙咧嘴的嚇壞了在座的將領。呂師夔當先上前,不知如何是好,著急的問道:“父帥!可是箭傷又復發了?”
呂文德齜牙根本說不出話來,使勁搖頭,呂師孟也看著著急,沖出營帳對守衛的士兵喊道:“快把軍醫叫來!”
不光是呂文德一家對趙琨的關注,作為大宋軍界的新興之秀,雖然還沒有建立過什么樣的功勛,但手上畢竟掌握著御前羽林軍,還是皇帝欽冊的統制,除了已經被得罪到底的鄭家和丁大全一黨之外,還有就是吳潛那一黨根本就不屑于這么做,剩下的朝廷大員包括賈似道都對趙琨保持了一定的關注。
江南東路鎮江府,賈似道臨時設立的府衙中,忙完了籌措軍備、軍糧之事,賈似道終于有閑心窩在書房看自己的外甥女瑞國公主趙琳給他的來信。
“大人,公主來信說什么了?”站在賈似道桌案前的一名謀士韓震悄聲問道,因為他看到賈似道的臉上面露難色。
賈似道把幾頁紙的信看完之后便規規整整的折了起來,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喃喃自語的說道:“這趙元啟跟皇帝是有什么過節?去年得了一個一甲第一卻被奪了,如今又被加授兵部員外郎、新編御前羽林軍統制,唱的哪出???這皇帝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公主顯然是沒有把趙琨頭一次進宮的事情告訴賈似道,只是在信中寥寥幾句說了一下趙琨的身份來歷,后面的便是寫出了趙琨在朝堂中的立場以及他怎么怎么好云云。
看到韓震一臉好奇的神色,賈似道把手中的信遞給韓震,說道:“你給我好好分析分析,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的這一套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韓震大致的把信看了一遍,說道:“大人何苦揣測皇帝的意思呢?皇帝與趙元啟發生了什么我等不得而知,這是皇家的事情不是我們該過問的,問多了只怕引火燒身!這信既然是公主寫的,那關鍵就要看公主的態度如何!”
“此言何解?”
“從公主的信上來看,長沙郡王趙元啟好像和公主走得很近,他又把鄭家和丁大全給得罪了,那朝堂上自然是沒有他的出頭之地,很顯然公主是要將趙元啟拉攏到大人您這一邊來!”韓震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賈似道點點頭,好像是這么回事,但是有些問題還是想不明白,疑惑的問道:“這趙元啟不過是個遠支皇族,若非科舉他連來臨安的機會也沒有!在朝中更無甚根基,我這外甥女推薦他給我做什么?就因為是一個兵馬不滿六百的統制?”
這時,只聽見韓震輕輕笑了一聲,道:“大人糊涂??!公主已經十八了,早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春心蕩漾,年輕人的心思......”
韓震說完這話,賈似道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你是說,琳兒看上了趙元啟!荒唐!二人同宗同族,焉能為婚?再者,楊太后侄孫楊公杰(楊鎮)不是喜好琳兒嗎?某犯得著為這件事去得罪太后?”
韓震把信規規整整的折好,輕輕放在賈似道的桌案上,他接著說道:“成與不成,不是還得看公主自己嗎?公主為皇帝獨女,那年丁大全為公主選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才貌雙全的,公主說不嫁就是不嫁,皇帝也只能由著她,因此還鬧僵了她和閻貴妃的關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皇帝心里比誰都著急,但又不敢強來,不然早就成了楊公杰的美事。只要公主說一句非趙元啟不嫁,那就算是月老下凡也沒用!再者,楊太后已是風燭殘年,皇帝所感念的也僅僅是太后當年的擁立之功,只要太后一倒,朝中的楊家人也自然說話沒什么份量了!”
韓震的這番話倒是動搖了賈似道的決心,并成功的扭轉了他對趙琨的態度,除了韓震說的這些他還考慮到宋朝向來是不允許宗室領兵的,不知為何到了趙琨這里會發生例外,這件事情根本說不清楚是好還是壞。
但旋即,賈似道的眉頭有湊近起來,問道:“可這一紙書信又有何用?我如今身在鎮江,不在朝中,如何向皇帝舉薦趙元啟?”
“照公主信上所說,趙元啟現在所憂慮的事情可能并不是和鄭家對立,卑職有些不明白的是,以鄭家瑕疵必報的性格為何沒有報復趙元啟?這難道不足以說明趙元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讓鄭家忌憚嗎?從此也能說明,趙元啟現在雖是一個小小的兵部員外郎,來日必能大展宏圖,大人與此人相互攙扶,日后朝堂上還會有丁大全那一黨說話的份嗎?”韓震答非所問,但是卻把賈似道給說明白了,盡管韓震這番話確實是有些自作多情,鄭家沒有報復趙琨本是不想節外生枝,根本不是他說的這個原因。
“趙元啟現在憂慮募兵的事情!可我也幫不了他呀,我手上的三衙禁軍我是一個兵都不敢派給他!”賈似道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大人!您不必調三衙禁軍入他麾下,但您可以助他募兵,趙元啟身在臨安,臨安的兵有多難招募我們是深有體會的,但在外地就容易多了!我們可以打著趙元啟的招牌去募兵,聽說丹陽自古出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