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春光明媚賞花宴（三）

　　第一位上花臺展示才藝的是承陽候薛有道的嫡次女薛柔，她長得沉靜秀美，頗有世家貴女的氣韻。她上臺彈的是古琴，一曲春日宴，清脆悅耳又十分應景，臺下紛紛叫好。

　　第二位上花臺的乃是忠勇候吳家的嫡次女吳慧茹，她長得十分纖細嬌柔，表演的是飛天彩衣舞，只見她身形婀娜，廣袖飄飄，一舞罷，也是滿堂喝彩。

　　第三位上花臺的不是貴女閨秀，而是一位世家公子，青年才俊，乃是武毅候家的嫡次子。二十歲上下的翩翩公子，一襲墨色暗紋錦衣，于花臺上作了一副春日賞花圖，筆法獨特，構圖新穎，色彩清新，十分應景。

　　頭三位表演者皆是表現不俗，各有千秋。

　　其后又有十來位貴女閨秀并世家子弟陸陸續續上花臺，展示了才藝，或琴或詩或舞或畫或字，各個有實才，可謂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武德皇帝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拍手稱好。

　　“皇上，”在二十六個才藝全部表演完后，鄭貴妃媚眼一轉，笑著對身邊的武德皇帝說道，“皇上，臣妾看著時辰尚早，而貴女才俊們的才藝也單獨展示得差不多了，不若咱們換個新花樣如何？今日本是一年一度的春日宴，皇上又要選出男女各一位魁首，干脆接下來讓各家閨秀自選一位才俊，一起上花臺表演如何？也可夫妻二人一起上臺，豈不更是有趣？”

　　“愛妃這個主意甚好！”武德皇帝笑道，轉頭看向一旁的蕭皇后，“皇后覺得如何？”

　　蕭皇后淡淡看了鄭貴妃一眼，笑道，“臣妾也覺得甚好！就按貴妃妹妹方才說的來吧。”

　　蕭皇后說完，便著禮官宣布了新一輪才藝展示的規則。

　　臺下眾人聽聞要一男一女一同上花臺表演，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今年的春日賞花宴確實與往年多有不同，也不知帝后此舉到底是何意。

　　在場的均是三品以上官員，浸營官場多年，個個心思玲瓏，一時竟也猜不出今日的奧妙所在，便也無人敢輕舉妄動。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慶王龍靖西笑著起身帶著慶王妃來到臺前，

　　“啟稟父皇，既然是母妃提的主意，那兒臣與敏佳夫妻二人就先自薦上臺，合奏一曲，權當拋磚引玉，可好？”

　　“如此甚好！”武德皇帝笑得愉悅，“你素來通音律，朕倒是許久未曾聽到過你的琴音了，你且上臺去吧。”

　　“多謝父皇！”

　　龍靖西行了一禮，便領著慶王妃上了花臺。兩人琴簫合奏了一曲春江月色，俊男美女，配合默契，贏得滿堂彩。

　　有了慶王拋磚引玉在前，太子也不好落人后，攜手太子妃諸葛如筠共同作了一副畫，春日海棠圖，畫工俊逸，栩栩如生，眾人觀之紛紛叫好。

　　這樣兩輪才藝下來，眾人的目光理所當然地落在了靖王和靖王妃身上。

　　既然太子和慶王都已上臺一展才華了，靖王自然也不好屈居人后，雖說眾人心中了然，這靖王估計也沒什么才華可展示，但做做樣子總是要的。

　　龍靖軒閑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沒察覺眾人的目光，仍是自顧自地喝著酒。坐在右側的念君則是微微低著頭，把玩著腰間掛玉上的穗尾，假意沒有發現眾人的目光，唯有蕭如月神色復雜地坐著，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雀躍。

　　整個水榭一時寂靜無聲，場面有些尷尬。

　　“今日庭兒和西兒都已上臺，那軒兒也和念君也別光坐著，一起上臺展示一下才藝吧。”蕭皇后笑道，一句話化解了尷尬的局面。

　　龍靖軒聞言也不推辭，只是起身，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是同臺獻藝，兒臣還是與月兒比較有默契，就讓兒臣與月兒一起上花臺吧。”

　　他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拉著蕭如月上了花臺。

　　武德皇帝目光一冷，卻也沒有說什么。

　　龍靖軒和蕭如月來到花臺，一彈一唱，一曲孔雀東南飛，倒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靖王和側妃真是男才女貌，同臺獻藝配合得這般默契。”鄭貴妃贊道，隨即又面露為難之色，“只是現在剩下靖王妃可如何是好？靖王可是要與王妃再合奏一曲？”

　　念君聞言，微微蹙眉，只覺得這鄭貴妃哪里是為難，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亂。

　　“本王方才已經彈奏過了，豈可再彈？”龍靖軒語氣懶懶地反問道，他輕擰著眉頭，擺明了就是不愿意。

　　場面再次陷入尷尬，隱約可聽見低低的嗤笑聲。

　　念君坐在位置上，實在不好再裝聾作啞，只得起身朝武德皇帝行了一禮，開口說道，“臣媳愚笨，請父皇和母后恩準，容臣媳免于獻丑了吧。”

　　“念君啊，既然眾位王妃都有上臺展示才藝，你也不要拘謹，軒兒既然已經彈過了，那本宮就讓其他才俊與你配合如何？”蕭皇后語氣輕柔，笑得十分和藹可親，“堂堂的大將軍嫡女，皇上親封的慧怡郡主，咱們可不能讓人給比下去，你且先上花臺。本宮自不會讓你受委屈。”

　　這蕭皇后可真是厲害，這么幾句話下來，明著是處處為她著想，但話里話外都含著深意，她想輕松躲避麻煩不上臺，恐怕是不行了。人家都說了，大將軍的嫡女，皇上親封的慧怡郡主，這么大的帽子扣下了，她若是再扭捏推辭，辱沒自家父親的名聲事小，辱沒皇上的圣明可就事大了。

　　既然躲不了，那也只能硬著頭皮，見招拆招了。

　　念君朝帝后行了一禮，神色從容地上了花臺。

　　待她上了花臺后，蕭皇后才對著眾人說道，“眾位才俊中可有愿與靖王妃同臺獻藝的？”

　　蕭皇后問話一出，臺下一陣沉默。

　　念君直直站立于花臺之上，微微低著頭，心中暗暗嘆氣。

　　蕭皇后這是存了心要讓她難堪哪！

　　本來她坐于臺下不獻藝也沒人會說什么，頂多同情她被靖王冷待。但是上了花臺就不一樣了。她本是靖王妃，靖王在場，又是總目睽睽之下，誰會那么沒有眼力勁上來跟她同臺獻藝？

　　可剛才蕭皇后既已這么說了，沒人上臺她就只能干等著，不好單獨表演也不好直接下臺，真正左右為難了。

　　蕭皇后此舉到底寓意為何？

　　念君著實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