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出發去邊關的這一天,蕭允宸滿心歡喜,一是因可以見識宮外的世界而欣喜,二是此次離京可以暫時躲避元祁。
這些日子,元祁可謂是想盡一切辦法增加與蕭允宸接觸的機會。往往是蕭允宸去崇文館,元祁早就候在那兒了,蕭允宸去尚藥局,元祁也去尚藥局,就連蕭允宸去向太后請安也時不時會遇見元祁。
蕭允宸往往被元祁三言兩語撩撥的又羞又怒,每每蕭允宸被元祁捉弄的氣鼓鼓時,元祁仍是那副笑臉,蕭允宸極力忍耐才能忍住狠狠捶元祁一下的想法,讓她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溫柔端莊的永世公主。
壽康宮。
“他們啟程了吧?”太后。
“是。”芳繼。
“有什么想問的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太后。
“太后明知道公主并不是真的有心去相看那琴川公子,為什么還是答應了公主出宮隨行的請求?”芳繼。
“即便不是為了婚嫁之事,孩子大了,讓她出去看看總是好的,你看她天天往崇文館跑,比那值守的小太監還勤快些,可有些事光看文字是不能體會的,須得自己親身體會才能真正領悟。尤其這孩子還與別不同,皇帝對她寄予厚望,你瞧這幾日那北漓的宣陽王對永世如何?他是北漓皇帝眾多子孫中的佼佼者,自身能力非凡,還對永世一往情深。永世如果嫁給他,既能給皇帝帶來利益,又不會叫永世受委屈。”太后。
“有情郎難得。奴婢瞧著公主雖然狀似對宣陽王無意,可是公主的情緒能被宣陽王牽動著,他們又都是極優秀的人,只要彼此多加了解,假以時日公主未必不會對宣陽王動心。”芳繼。
“正是如此。可話又說回來,即便他對永世有多情真,他出身皇族這一點沒法改變,永世如果嫁給他,面對皇室紛爭,他們絕無可能獨善其身。北漓皇室的未來如今還沒有落定塵埃,其復雜程度遠勝大覲。永世自小養在哀家膝下,哀家也有私心,比起讓她嫁的尊貴,哀家更希望她嫁的開心。”太后。
“太后為公主思慮周全。”芳繼。
蕭珩一行人一路北上,第一站是錦州,錦州物阜民豐,街市十分繁花,小販沿街叫賣,這些都是蕭允宸此前從未見過的景象。
蕭允宸將頭探出馬車,看著街邊的餛飩攤,灶上冒出騰騰熱氣,旁邊幾張矮桌,食客便在這幾張小桌上有說有笑的享用美食,極富煙火氣。春日和暖,才三月底,紫藤便開花了,紫瑩瑩的一片,微風吹拂便輕輕蕩起,像一片紫霧。
“皇兄。”蕭允宸叫了蕭珩一聲,眼神便又直勾勾的看向那餛飩攤。蕭珩見狀便明白蕭允宸的意思了。
馬車停下立刻有隨行官員上前:“殿下可是要在此處用膳?”
“你們先回客棧休整,本王與公主隨后就到。”蕭珩。
“是。”官員領命退下。
“老板,來兩份餛飩。”蕭珩。
“好嘞。”老板。
餛飩攤老板很快就做好了兩份餛飩欲端上來,沒想到途中老板腳下一滑,餛飩潑了出去,眼看著要潑在蕭允宸的身上,幸虧蕭珩迅速將攬住蕭允宸,蕭允宸才沒遭殃,只是那滾燙的餛飩撒在了蕭珩的手上。
“對不住對不住,讓郎君和娘子受驚了。”老板。
“無妨。煩請老板重新做兩份。”蕭珩。
“哎哎,我這就去做。”老板。
老板再次將餛飩端上來時,蕭允宸已經給蕭珩上完藥了,只是仍在叮囑蕭珩之后日常起居的注意事項。
“夫人如此關心郎君,郎君真是好福氣啊。”老板。
老板這是誤以為蕭珩與蕭允宸是夫妻了。
蕭允宸聞言臉上一熱。
“老板你誤會了,這是我妹妹。”蕭珩。
“哦哦,對不住,我看二位如此登對,我還以為......是我誤會了。今日真是對不住,您二位的餛飩我請了,權當是向二位賠罪。”老板。
“如此便多謝老板了。”蕭珩。
蕭允宸亦是微笑致意。
老板說自己和皇兄般配,蕭允宸心中有些竊喜。如果自己和皇兄沒有血緣關系,如果他們不是生在皇室,如果皇兄與她只是一對普通的恩愛夫妻該有多好。蕭允宸不禁心里這樣想。
思緒正飄忽著,新做好的餛飩已經端了上來,蕭珩拿手在蕭允宸眼前晃了晃,蕭允宸這才回過神來。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蕭珩。
“沒什么,就是太開心了。”蕭允宸。
蕭珩親昵的摸了摸蕭允宸的頭,說道:“趁熱吃。”
“嗯。”蕭允宸。
客棧很近,二人用完餛飩以后,便在街市上步行前往客棧。蕭允宸生的極美,且從小受宮中教導,舉手投足間自成一段風流態度。蕭珩俊逸端方,皇帝頗為倚重,蕭珩雖從不自傲,可自有一種尊貴威嚴的感覺。方才他們兄妹二人在餛飩攤上時,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們。如今他們走在街市上,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公子,這花送給你。”一個女子將一支桃花塞進了蕭珩手中,蕭珩都來不及說話那女子便害羞的跑開了。
“皇兄,潘岳出行有女子擲果盈車,今皇兄信步游街有美人贈花,皇兄,你說你這算不算是貌比潘安哪?”蕭允宸低聲打趣道。
“皇妹亦不遑多讓啊。”蕭珩注意到很多男子正看著蕭允宸。
“韞兒,你要不下次出門還是帶個帷帽吧?”蕭珩。
“為什么?”蕭允宸。
蕭珩明知道蕭允宸是在明知故問,卻只是無奈一笑,說:“有些男子看你的眼神過于熾熱,若是出了岔子,皇兄如何向皇祖母交代呢?”
“只是怕皇祖母擔心嗎?”蕭允宸。
“皇兄也擔心。”蕭珩。
“哦~我會扶籬幫我找個好看的帷帽。”蕭允宸。
“皇兄,要不你下次穿的普通點,或者蓄個胡子,要不皇兄也戴個面具?不然我怕還沒到邊關就會多一個嫂子。”蕭允宸打趣道。
“放心,皇兄一直記得與你的約定。”蕭珩。
約定?難道是說小時候?
元璽十年,蕭珩十七歲,皇后有意為他擢選王妃,那時年僅十歲的蕭允宸看到那些妍麗的女子的畫像,哭個不停,因為蒹葭姑姑說成婚以后,王爺與王妃自然應是舉案齊眉,就如同帝后伉儷情深。年幼的蕭允宸以為皇兄如果成婚了就只會陪著自己的王妃,不會再陪自己了,那時的蕭允宸因為害怕分離而哭,如今的蕭允宸私心里仍不希望蕭珩成婚,但是卻多了別的情愫。
當時的蕭允宸因為害怕皇兄成婚而不再陪伴自己而哭泣,蕭珩聞訊匆忙入宮,也是這樣和暖的春日,海棠花已發,蕭允宸坐在秋千架上,蕭珩站在她身后為她推秋千。
“皇兄,你能不能晚些再娶王妃?”蕭允宸。
“為什么?”蕭珩溫聲問。
“因為蒹葭姑姑說,皇兄成婚后自然會與王妃舉案齊眉,那時候皇兄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陪伴韞兒了。”蕭允宸。
“好,皇兄聽你的,晚些再娶王妃。”蕭珩。
“果真?!”蕭允宸。
“果真。”蕭珩。
“皇兄,那你以后想娶王妃了或者有心儀的女子了能不能先告訴我?”蕭允宸。
“為什么?”蕭珩。
“我就是想知道。”蕭允宸。
“好。皇兄答應韞兒,若是以后有了心儀的女子會先告訴韞兒的,到時候韞兒可要幫皇兄把把關啊。”蕭珩。
蕭允宸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