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秦蘇所想的那般。在單獨離開那房間后,京都守備衙門的官員并沒有為難自己,而只是沉默不語的趕路。
少時,秦蘇跟著衙差來到京都守備衙門正堂前。看著彭連海在左右兩排拿著水火棍的衙差注視下,臉色鐵青的站在堂下。秦蘇默然無語,心中暗嘆這個叫彭連海的官員該倒大霉了。
“帶秦蘇上前。”沒等秦蘇多做唏噓,之前帶著秦蘇來的差人便上前通報了。緊接著的便是一道響亮的招呼聲聲在大堂內響起——這算是正式讓秦蘇上場了。
秦蘇雖然是第一次接觸這等場合,可是卻也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關于提審一事的情況。只見他走大步上前,站在公堂之上。沖著堂上的主審和筆錄微微躬身,道了聲:“學生秦蘇,見過各位大人。”
秦蘇表現頗為大方,且并無任何不妥的地方,這也引起了堂上趙孟靜的注意。
“大膽狂生,見了順天府的趙大人還不跪下?”可在這時,一道聲音很是突兀的響了起。
秦蘇面色微變,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說這話的是坐在次位負責筆錄的官員,他身上穿著的是京都守備的衣服。是京都守備的官員,秦蘇了然。想來這人是覺得因為自己將整個京都守備都牽扯進來了,心里有些不忿。
“為何要跪?”秦蘇嘴角微微上揚,雖從那京都守備官員口中得知堂上坐著的是順天府尹趙孟靜,可他的言語依然不卑不亢。
只見秦蘇露出羞澀的笑容,沖著堂上的趙孟靜微微躬身,款款說道:“學生是天載二十九年的河西省的解元,乃是是天子門生!
說到這,秦蘇略作停頓之后,聲調也提高了一截:“除天子外,秦蘇不必跪任何人!”
說完,秦蘇還輕蔑的瞥了眼那位負責筆錄的官員,這是他自己身份帶來的底氣。
“你!”負責筆錄的官員哪見過這等不知死活的人,頓時心中便感大為惱火。重重的一拍長桌,指著秦蘇便要發作。
“誒。”此時坐在堂中的趙孟靜卻伸出了手,按住那負責筆錄的官員,說道:“他既是天子門生,不行跪拜禮也說得通。”
趙孟靜如此行事,倒讓秦蘇有些意外。按理說趙孟靜身為太子的準岳父,就算他不為難自己,也不至于為自己開脫。
秦蘇正想著,又聽著趙孟靜對著下面的衙差吩咐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開始?秦蘇一直呆在守備衙門內,所以他并不清楚朝廷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這是趙孟靜都出面了,想來應該沒那么簡單,頓時秦蘇便有些緊張。
可出乎秦蘇意料之外的是,趙孟靜的話并沒有沖著自己來。只見他而是一拍手中驚堂木,指著站在堂前的彭連海,口中厲聲呵道:“堂下所站可是京都守備軍彭連海!”
秦蘇一愣,接著轉過頭有些訝異的看著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彭連海。他沒想到,趙孟靜一來便要拿著京都守備的彭連海開刀。
“回大人。”彭連海雙手抱拳,微一躬身后,將頭一歪略有不甘的回道:“卑職正是彭連海。”
趙孟靜看著彭連海的表現,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緊接著追問道:“我聽聞,今早你帶著手下軍士往南苑抓人,可有此事?”
彭連海嘴角抽動,沉著臉:“秉大人,確有此事。”
“抓的是誰?”趙孟靜的問一個接著一個。
彭連海聞言,撇過頭惡狠狠的看著一旁的秦蘇,他在心中早已對這個接連妨了自己兩次的少年恨之入骨了。只聽他惡狠狠的說道:“河西人秦逸合!”
感受到來自彭連海深入骨髓的敵意,縱使是秦蘇再如何灑脫也不覺脊背一涼,彭連海那深厚的內力他也是見識過的。好在秦蘇也不是什么善茬。若彭連海真想報復,自己加上雙雙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
“京都守備軍司職城防,無權捉拿百姓。”趙孟靜可不會管秦蘇與彭連海之間的恩怨,只聽他語調平和之中帶著一絲凜然道:“依大靖律法,凡捉拿百姓皆需刑部或者順天府的文書。我問你,你可有此類文書?”
彭連海臉色鐵青的站著。一想著上頭的交代,他緊緊撰著拳頭,卻是緘口不言。
見狀,趙孟靜眉頭一緊,將手中的驚堂木拍得驚天響,呵斥道:“回話!”
彭連海雖面色還有不甘,可是軍人出生的他骨子里還是有殘留著絕對的服從。只見他微微點頭,聲音也變得干澀:“沒有...”
“既然如此,你私自領著軍士抓人,便是僭越了。”趙孟靜聽了彭連海的話后,整個人都松了口氣。像他這等官場上老油條,在見到彭連海主動頂罪之后,便便一刻也不停歇的將他身上罪名給做實了:“按大靖例法,彭連海犯僭越罪,交三法司會審。他簽押后,就送到大理寺去吧。”
聽到這,秦蘇總算是明白。趙孟靜這一手用的是釜底抽薪,將罪名全按到這個彭連海的頭上。直接表明整件事是彭連海一個人做的,從而將整個朝廷從這件事之中抽離出來。
事情也的確如秦蘇所想的那樣。趙孟靜在離開西苑后,便收到林若輔去了晉王府的消息后。他相信林若輔完全有能力擺平晉王,將那封送往督察院報備的文書給處理好。而彭連海這邊,既然陛下都說了下不為例,那么這次黑鍋注定要讓他來背。
既然有了這兩層條件,案子怎么審他自然有了把握。
至于彭連海會不會配合,他相信京都守備衙門會交代好彭連海該怎么做。哪怕是知道彭連海已經算在武道上小有所成了,趙孟靜依舊不怕他敢反水。面對帝國的力量,哪怕是武道宗師也是萬萬不可抵擋的。
而事情到了這,彭連海既然也都認了,那么接下來的事情便就簡單了。負責筆錄的官員將記錄交給彭連海后,由彭連海畫押認罪,再由京都守備的差人將彭連海帶下去。這一套流程下來,一共也沒花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