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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劍曲

第三十七回 回夢醒人間

孤劍曲 梁云軒 2413 2018-09-18 22:00:40

  昔日的仙山,今日被大火吞噬。葉清木隨著阿源的視野回到了三清教中。

  血液在迎仙門的石階上凝成黑紅色,無數弟子的尸體散落著,身首異處的人兒遍布眼簾。那帶著驚恐的人頭在石階旁的草叢里低伏著,那有著不甘神情的面容在石階上猙獰。

  阿源一步一顫,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走在石階上。眼眶似有濕潤,憤怒卻拖著眼淚不肯流下來。他跪在石階上,雙拳緊握,連指甲都深深地刺進了肉里;可似乎是不痛的,因為太過憤怒;可又是痛的,只為太過無情。

  阿源在石階上呆立的半晌,忽的響起那心中重要的人兒來。他瘋狂的奔跑著,神經質般的在三清教里四處尋找。終于在她所居住的閣樓下找到了她的尸體。

  但尸體身首分離,淡黃的衣衫上沾滿了紫黑的血液。阿源跪在尸體旁,雙手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他眼眶中的淚終究是沖了出來,這刻苦銘心的痛是瘋狂的憤怒。

  阿源又瘋狂的大叫,望著那天空,依舊的是那么的藍。他顫抖著捧起淡黃衣衫女子的頭顱,哭著笑著聲嘶力竭的嚷道:“師妹,師妹??!我回來晚了,是我回來晚了啊……”

  或許是那日的風景,沒有足夠的珍惜;或許是那天的笑容,沒有綻放出燦爛;或許是那年的邂逅,才有了今日的種種。

  阿源小心翼翼的把師妹的尸體拼好,再用細線仔細地把脖子和頭縫合。他在山中找了一處花香鳥語之地,找了一處有飛泉流瀑的地方,找了一個能看日出的山頭;他把師妹葬在了這里。

  回望遠山處,又見夕陽斜?;蚴巧頉鲆?,怎得意歸人。

  阿源看著夕陽漸漸落下,待星斗滿天,才深深地吐了口氣。眼睛帶著仇恨,望著星空中那顆紅色的星,血光灑滿心間。

  葉清木的視線又模糊起來。忽然清晰,只見阿源身處在宮廷之中,夜空中飛著個中年道士;而阿源的腳下,卻是密密麻麻的尸體。

  那道士在空中放聲大笑:“哈哈哈,五斗米道?你這三清教的余孽還真有新意?!?p>  阿源看著滿地的尸體,提著劍向那道人吼道:“張國師?呵,你也會落到我這般下場。”

  那道士的衣裳在風中飄舞,他咧著嘴嗤笑道:“貧道還沒有你這般愚蠢。除了你們三清教,我道發揚光大指日可待。你這般下場?呵呵呵。”

  阿源把劍往空中一拋,雙手打著手印,喝道:“散!”

  長劍在黑夜中發出月白色的光芒,光芒忽的四散而開,星星點點。

  那道人憑空畫符,金黃色的軌跡在不斷的閃爍;道人笑了笑,說道:“你不管再試幾次,都沒用的!”

  星星點點的光芒向那道人呼嘯而去,月白色的光芒劃破的夜中,就如漫天的星雨。

  眼見星雨就要臨身,那道人畫出最后一筆,金黃色的符咒在空中光芒大盛,亦如皓月和星輝。

  符咒變成了一道屏障,密密麻麻的長劍撞擊在這屏障上,竟不傷分毫。

  那道人手捏法指,低頭看著阿源笑道:“這下是最后一擊了,不知你這余孽還能否扛得???”他說罷,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捏著法指向天一指,喝道:“云來!”

  本是有著星月的夜晚,可現在卻有層層烏云壓來。只是片刻,月輝就被湮滅。

  那道人法指一捏,再次喝道:“風來!”

  大風刮起,云層翻卷起來。如漩渦般的云倒懸而下,裹著水氣,拉著風聲,氣勢恢宏。

  金光閃爍的符咒還在那道士身前飄蕩。阿源召回長劍,立劍在地;手比劍指,指著長劍,念道:“……縱欲眾生像。聚此鮮血,生萬靈血劍!”

  地上的尸體突然炸開,無數的血液頂著狂風在阿源頭頂上凝結成一把妖異的血劍。密密麻麻的尸體不見了,就連石板縫中的血也被那血劍抽走,地上只留下點點衣衫的碎片。

  那道人待云卷倒懸,法指一變,又喝道:“雷來!”

  淡藍色的雷光在云層中閃耀,伴著黑云,伴著狂風,呼嘯著集結。

  道人見阿源凝成血劍,忍不住笑道:“哼,區區妖法而已?!?p>  那道人在阿源眼中仿佛天神降世。無數的雷光在道人身后閃耀,黑云狂風,壓得人似乎喘不過氣來。

  就算是天神,也抵不住阿源心中的仇恨。他劍指往道人一指,喝道:“去!”只見血劍旋轉著,帶著濃厚的血腥味直撲那道人。

  道人在空中看著血劍臨身,卻不驚慌。法指向下一揮,喝道:“落!“就見黑云撕裂,一道雷光宛若垂天的利爪閃落而下,伴著呼嘯的風聲,亦如天神之威。

  血劍和雷光相撞,蕩起陣陣漣漪,猩紅的劍就像要在雷光中閃爍而出。

  可雷光太過厲害,最終血劍泯滅。葉清木的視線中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聲大喝聲在耳邊響起,似乎是驚醒了阿源。隨著阿源的睜眼,葉清木的視線也是清晰起來。

  只見這處是個樹林,林邊搭了些茅屋,而茅屋后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一口井。阿源被銅鏈綁在一塊石碑上,琵琶骨被銅釘扎穿,身前有一個胖道士在打著盹兒。

  阿源咬破舌尖,用舌頭蘸著舌尖血在嘴里畫了一道符。蹭著胖道士在打盹兒,把這血符吐到了胖道士的脖子后。

  忽聽樹林中一個青年的聲音傳來:“姚師兄,時辰到了?!本鸵姌淞种凶叱隽饲嗄甑朗俊?p>  那胖道士似乎是沒聽見。青年道士只得走去拍醒了他,再次說道:“姚師兄,時辰到了?!?p>  胖道士揉了揉睡眼,問道:“?。繒r辰到了嗎?”說罷,他看了看天色,拍了拍頭站起來,說:“那把這妖孽給封了吧?!?p>  兩個道士拖著阿源到了井邊,阿源就像一個死人一樣,任由他倆擺布。

  胖道士打開井口的銅蓋。青年道士似有疑惑,就問道:“姚師兄,封這個妖孽這么重要的事,怎么只交給我們兩人?。俊?p>  胖道士一邊示意青年道士把阿源扔進井里,一邊罵道:“不該問的別問?!?p>  青年道士點了點頭,和胖道士一起把阿源扔進了井里,又蓋上了銅蓋。

  黑暗充實著眼睛,這井中就像一個圓球一般。阿源不知躺了多久,才一點一點的蠕到井壁邊;掙脫出右手不斷地在井壁上寫著畫著。末了,他似乎是覺得不甘心,又再后面刻出了一個詭異的符咒。

  阿源慘笑著,右手在胸口挖出一個洞。猩紅的血液直射而出,阿源用手蘸著血把這個符咒涂成了血紅色,只聽他喃喃說道:“嘿嘿嘿,哈哈哈,見此符者,必受吾咒,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哭著,突然手往天靈蓋一拍。頭蓋骨碎裂,阿源抓著腦中的黃白之物,幽幽的笑道:“凝神嫁衣!”這話音一落,葉清木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黑暗一層層向眼前壓來,葉清木在此時忽的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似是在高處飛下,失重感強烈;又似是被巨錘砸過,疼痛異常。

  葉清木在這朦朧中,突然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葉師叔,葉師叔!快,快去拿擔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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