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先檢查了臥室和儲物室,結果一無所獲,于是他又去到了之前和卡多桑下棋的那間小屋里,但是依舊沒有找到那對兒西裔夫婦。
賞金獵人想了想,他知道雅尼拉夫人是個虔誠的信徒,這位可敬的女人幾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上帝和她的家庭,她過著清教徒一般的生活,提倡禁欲和節儉,唯獨有一個愛好,就是攝影,而且她攝影最喜歡用的是那種二十世紀的老式相機。
這次出海拓荒,夫妻兩人帶的最多的也是膠卷,而這也意味著雅尼拉夫人在照完相后需要把那些膠卷給沖洗出來,為此卡多桑特意為自己的妻子又挖出了一座地窖做她的暗室,那地方就在兩人的房屋后面,衛澤曾經進去過一次。
賞金獵人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距離他進入房間已經過去了七分多鐘,算上返程的時間,他現在應該動身往回走了,但是既然已經搜索過了其他地方,只剩下最后一間屋子,衛澤還是決定把那里也看完了再走,這最多也就再耽誤兩分鐘。
打定主意后賞金獵人不再耽擱,他撿了一根鐵棍,打開了后門,門前的那塊兒地方如今早就已經被大雪給覆蓋了,什么也看不到,但衛澤還是憑借記憶找到了那座地窖的入口。
他把手伸進去,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門鎖,隨后又用手中的鐵棍把鎖撬開,結果剛一開門,衛澤就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
盡管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賞金獵人的臉色還是變得有些糟糕,他跟卡多桑夫婦做了這么久的鄰居,早就有了感情,發現他們被人殺死后衛澤也充滿了悲傷和憤怒,他已經在心中下定決心,等到雪停之后一定要找到兇手。
不管那家伙是誰,他都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衛澤沿著木梯走下地窖,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工作臺,上面擺放著各種沖洗工具,還有若干膠片,工作臺旁邊是顯影池、沖洗池、定影池以及一個普通水池。
賞金獵人就是在普通水池邊找到了卡多桑和雅尼拉夫婦的尸體,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兩人是被槍擊身亡的,從他們的神色上來看應該都是在夢中就死去了,至少在臨死前沒有感受到太多痛苦。
衛澤本身就是玩兒槍的高手,因此當他看到兩人中彈的部位后就立刻意識到殺手的槍法水平并不簡單,傷口都在心臟正中間的地方,幾乎分毫不差,而考慮到兩人的體重體型并不相同,也就是說開槍的人就像自帶了透視功能一樣。
不過因為不知道對方是隔著多遠的距離開的槍,開槍前又瞄準了多長時間,衛澤暫時也沒法準確評估出對方的實力水平究竟有多高,但就他目前能看出來的東西,那家伙的槍法至少也和之前他碰上的那個獵人殺手不相上下。
賞金獵人意識到這次的麻煩大了,他并不記得營地里有誰的槍法能夠厲害到這種程度,換句話說,卡多桑和雅尼拉夫婦很可能是被外面來的家伙給殺死的。
而更重要的是對方肯定不可能是在這座地窖殺的人,而是殺完人后卻又費力把尸體給拖到了這里來,考慮到外面正在刮著的暴風雪,他這么做肯定不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人發現,所以答案就很明顯了。
這是一個陷阱!
這些東西都是衛澤在一瞬間中想明白的,而他的反應也很快,幾乎是立刻就撲向了地面,隨著他的身體向前傾斜,一顆子彈也擊中了他的左后肩!
那里本該是他心臟所在的位置,如果他剛剛站著沒有動的話,現在很可能就和身前的西裔夫婦一個下場了。
賞金獵人發出了一聲悶哼,但是動作并沒有放緩,用最快的速度滾到了顯影池的后面,隨之而來的子彈就像跗骨之蛆一般,追著他的身體在顯影池的水泥臺上擦出了一串火花。
而隨著他的身體從原地消失,一個聲音也從地窖上方傳來,“不愧是白狼,雖然已經過了三十歲的年紀,但是身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矯健。”
衛澤沒有說話,他將自己的背部貼緊顯影池,正在努力思考著脫困的辦法。
如今的局面對他很是不利,雖然他靠著超人一等的戰斗嗅覺躲過了對方第一輪的偷襲,但是因為之前的誤判,讓他以為殺手是營地內的人,再加上和卡多桑夫婦的感情,才會讓他在嗅到血腥氣息后一沖動走進了這座地窖里來。
但是這樣一來他等于被人給堵在了這里,對方甚至不需要再和他比拼槍法,只要隨便扔個手雷之類的東西進來,或者將唯一的出入口給封死,那衛澤幾乎就是十死無生!
賞金獵人在判斷出這一點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而緊接著卻摸了個空。
之前被他裝進口袋的那小半瓶藍色藥劑竟然在這種要命的時候不見了蹤影!
衛澤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而上面那人也敏銳地捕捉到了賞金獵人的氣息變化,不過他倒是沒往下扔什么要命的東西,只是問道,“怎么,前輩是在害怕嗎?我看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還以為你是個無所畏懼的人呢。”
“誰說我無所畏懼了,我每次下的小電影,都怕被人給誤刪了呢。”衛澤為了給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找到那瓶藍色藥劑,終于還是開口了。
而地窖上面的那人聽到他說話似乎也很開心,“我雖然是條被世界馴化的獵犬,骯臟又丑陋,但是卻一直很敬仰那些勇敢活在陽光下的人們。我們來自同一個民族,所以你應該也聽過那個神話故事吧。”
“什么神話故事?”衛澤一邊翻著自己其他幾個口袋一邊敷衍道。
“傳說有一個名為夸父的巨人部落,那個部落里的人每個都生長的身材高大,力大無窮,他們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其中有一位夸父族人,他比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更喜歡光明,討厭黑暗。
“于是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要去追趕太陽,把太陽捉住,因為這樣一來黑夜就永遠也不會降臨了,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激動,而且立刻就付諸以行動,邁開了雙腿,在曠野上狂奔,勢要把那團紅色的火球給攬在懷中。”
“然后呢?”衛澤已經把身上能掏的地方都掏了一遍,但卻始終沒能找到自己迫切要找的東西。
“然后他就一直跑了下去,最終把自己給跑死了。”地窖上的人嘆了口氣。
“那不就是個蠢貨嗎?”衛澤隨口回道。
“…………”
賞金獵人說完最后那句話也回過了神來,“你覺得我就是那個逐日的夸父族人?”
“你并沒有他那么高大,也沒有他的力量那么大,但是你們在做的事情,從性質上來說的確并沒有什么區別。這也是我敬佩你的原因,因為如果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當初把人送到島上后就會乖乖離開,等著屬于我的兩千五百萬信用點打到我的賬戶上,那可是很大一筆錢,足夠我下半輩子揮霍了,而不是明知死路一條,還要轉身殺回去了。”地窖上的人真情道。
而衛澤這時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那瓶藍色藥劑,它就掉落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應該是剛才他翻滾的時候從他的口袋里滑落出來的。
賞金獵人想要拿回那瓶藍色藥劑,雖然衛澤也不知道吞下這東西后以自己所剩無幾的壽命會不會當場就暴斃,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這東西,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地窖上方那個家伙的對手。
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可是比上島前還要差,連槍都快要握不穩了,更別說和這種級別的高手對戰了,所以就算是毒藥,他也只能咬牙喝下。
當然,前提是他得要能拿的到。
別看那瓶藥劑距離他并不遠,基本上只要一撲就能輕松夠到,但是衛澤很清楚只要自己一露頭,對面的子彈也可以輕松的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