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南京土地

　　第三話醫院門外的學校大巴按響了喇叭，李云知必須要走了。蔡媽送李云知走出醫院大門。李云知返身上校車，大巴起動，啟程回上海。醫院大門的這一邊，蔡媽，和千守，穆炎，一人一鬼一妖立成一排，一同目送校車，愈行愈遠。穆炎深邃的金黃眼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是如此專注地望著云知的背影。目送著載著李云知的校車駛出醫院大門，直到再看不見車子的蹤影，蔡千守依舊癡癡地站在大門石階上，目光憂郁而深邃。

　　 ‘穆炎，我得盡快找到回去的辦法。’穆炎低頭沉思，‘主人，此方掌管南京城區的土地，是個體恤妖怪的好神仙，曾照顧小蛇于危難。如今穆炎犯下此等大事。恐怕還是要先問過一下他老人家比較好。他一定出手相救。’

　　 ‘土地？離人間最近的九品芝麻官？。。。。那我們快去！’

　　 ‘是。福德宮距此不遠。’穆炎正待要走，忽然千守一聲喝住，‘等下，。。。。還有，你以后不必叫我主人主人的。。。聽著心里好不舒服。你護佑我蔡家千年，該是我尊稱你一聲才是。今后你就直呼我名吧。叫我千守就好了。’穆炎默默瞧了千守一眼，只見他一雙烏黑的大眼，熱絡的迎上來，甚是灼熱。倒也不禁一笑。‘好。穆炎知道。’說完正要轉身帶路，忽又想起一件，回過頭來，‘穆炎也有一事。’

　　 ‘恩？什么。。。’

　　 ‘之前與你一起，都是或行走或乘車乘地鐵，與普通人的出行并無二致。沒有法術。那是因為你初來乍到，不認得路。但從今往后，無論去到哪里，你都一定要仔細記住大致方位。只有心中有了目標方位，你我才可憑心中意念，瞬間移動。也不必走路乘車，浪費時間了。’

　　 ‘瞬間移動？’

　　 ‘是。可惜這里不是上海，現在你心中毫無方位可言。否則我即可教你，讓你嘗試。’

　　 ‘哇！竟能這么厲害！？’

　　 ‘自是當然。難道你以為神妖兩道都是走路來去的么？’千守撓頭嘻嘻一笑。‘所以現在要去的地方，你可要記牢了啊。恐怕日后去福德宮的次數可是不少，我可不想再走第二遍。。。。’

　　 ‘恩！放心，我認路可是好手！’《南京地鐵內》穆炎和千守并肩而立。穆炎乘此機會，在空中畫了一個半透明的地圖，嘮嘮叨叨給千守解釋說明現在的地標，以及要去的目標方位。千守雖不耐煩，但又不想被穆炎看扁，也只有硬著頭皮認真抬頭看著。而此刻，這車廂內一切人類，自然是誰都沒有看見他們，以及那張，穆炎畫出的半透明的地圖。南京福德宮有生以來第一次按著人類的方式走到福德宮，穆炎已近半死。一腳踏進宮門即急躁大喚‘土地公！土地公！夫子廟小蛇來見！’直喊了半餉，廟內只回蕩著穆炎的聲音反反復復，卻并無應答。‘難道是去看球賽了？’穆炎暗自低語。

　　 ‘什么！！？’千守一臉夸張的表情。‘土地公還看球賽？？’

　　 ‘恩，是啊。。。這兩天是歐洲杯你不知道嗎？’

　　 ‘厄。。。。我知道！。。。但！’千守點頭應答，‘土地公竟然也看球賽，這也太離譜了吧！這種娛樂活動不是人間才有么。他喜歡哪支隊啊！！？’‘這。。。。。正因為是離人間最近的土地，所以才了解這么許多啊。就好像駐人間大使館那樣的職務，當然是入鄉隨俗，人間活動什么都參與咯。難道你還當他還是一臉嚴肅的老學究嗎？’

　　‘。。也有道理。好吧’千守覺得這個比喻很能接受。‘那他要看的話，是去現場嗎？’

　　 ‘他是此地轄區的土地，量他也不敢亂跑太遠。。。要是被哪個路過賽區上空的神仙查出來，可是要革職受查的！’

　　 ‘我的天。。。。。原來如此。那么我們去哪兒找他？’‘恩我猜’穆炎低吟一聲，忽然想起，‘土地最愛湊熱鬧。想必是去酒吧一條街和球迷一起看球賽了！千守白眼一翻。。。‘Oh….酒吧一條街！！？’《酒吧一條街街角一處青臺山啤酒俱樂部》走近青臺山啤酒俱樂部，可以望見落地窗內不論小桌還是吧臺已滿是身穿兩隊球衣的球迷，對著吧臺內大銀幕的球賽實況大呼加油。而角落一旁一個腳踏人字拖，身著扎眼沙灘褲花色 T 恤的邋遢大叔，正半躺在空中，邊喝啤酒邊看球賽。這正是南京土地無疑。而周圍眾人自然無一人發覺半空中大叔的存在。千守不禁看得呆了。‘不要告訴我難不成這位。。。。就是土地公？！’千守指著半空，張口結舌地回望穆炎。穆炎笑‘這世界已滄海桑田，并不是所有神仙都保留古代口味的。’兩人一并走入青臺山啤酒俱樂部。走到那土地腳下，穆炎仰頭喊‘土地公！土地公！’可惜周圍混合著球賽直播，兩隊粉絲祝酒喧鬧，吶喊助威，下注開賭烏拉拉一片吵雜聲太過扎耳，別說頭頂的土地，就是旁邊的千守也沒

　　聽見。無奈之下，穆炎起手一揮，只聽噗的一聲，掀翻了大叔的啤酒杯。那大叔這才往下一看，‘哇呀呀呀，我道是誰，原來是條蛇！怎的今兒變得人模人樣？話說倒還是我喜歡的類型！’‘赫赫謝謝夸獎。’穆炎輕輕額首一笑。那大叔的眼光又移到了千守身上，‘咦？’

　　 ‘我跟您說過的蔡家。。。。您還記得嗎？’穆炎不待大叔來問，趕緊上前介紹。

　　 ‘恩記得，怎么啦？’

　　 ‘這位。。。。就是蔡家的后人。’

　　 ‘這位就是？。。。。。。可是他看上去。。。。。。。’大叔低頭皺眉瞧了又瞧千守，越發地疑惑，忽然蹭地一下坐起，跳下來。繞著穆炎轉了一圈。‘這家伙像鬼，又不像鬼。。。。。渾身上下差了一口氣！這是怎么回

　　事？！’

　　 ‘。。。。。’千守和穆炎兩兩相覷，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名字是不是已經出來了？’

　　 ‘是的。’穆炎答

　　 ‘去到閻王那了？’

　　 ‘還。。。沒。。。’穆炎猶豫了一下，唯有坦然相告‘在我肚子里。’‘在你肚子里？’大叔完全不能理解，遂閉眼，從穆炎的腦中讀出當時情景。當看到名字從千守體內飄出，穆炎以蛇形飛上空中吞掉名字時，不禁大吃一驚。

　　‘那么名字就是在你肚子里！！？’大叔一跳三尺遠，‘那。。。。那肉身

　　呢？’

　　 ‘我 800 年的精元放在他肉身里。。。。撐著。’

　　 ‘。。。。。。’那大叔定定地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靜。‘不對。如果是該死的人，沒道理啊。。。。。。閻王還能由著你們倆這么跑到我這兒？！’大叔來回地踱步，忽然停住，‘是不是他本不該死！！？’‘是啊！是他害的！’千守一臉愁苦地大聲報告。‘是他錯以為別人是我，救了別人然后把我打到河里了。’

　　 ‘恩？’大叔不明就里。‘河里？’

　　 ‘就是他和一堆人掉秦淮河里，正好讓我撞見。然后另個人手里拿著他蔡家的翡翠吊墜，我就。。。。當然去救了嘛。。。。。你也知道的，我在這等了那么久，不也就是在等蔡家后代，要保護他們嗎。。。。對吧？！’‘恩。對啊，我知，但是又怎樣呢？跟他死有什么關系？’‘我。。。就是拿尾巴。。。。去掃了一下而已啦。。。。那人救上來了，但是他呢，就在那人旁邊，。。’

　　 ‘然后所以呢？。。。’

　　 ‘被我尾巴掃出來的水流，。。。。。打到河底了’穆炎講完，再次感到很奔潰。

　　 ‘你個小畜生，說你是條笨蛇，還真是笨蛇！！’大叔一把拍到穆炎后腦勺。

　　 ‘你為了救個姓蔡的，別人死活就不管啦。。。活該反倒弄死了蔡家人！’大叔憤憤。

　　 ‘小蛇知錯了。。。。。可是求您好歹救救他吧。’

　　 ‘救他？’

　　 ‘他不是不該死嗎？’

　　 ‘照例說是啊。’

　　 ‘還是難道實際上死了？！。。。。你那 800 年的精元在干嘛？’‘撐住他的肉身啊。他的魂魄現在就在你眼前這個。。。。可是回不去

　　啊。’

　　 ‘回不去？’大叔不由挑眉。

　　 ‘恩。已經試過了。我進不去自己的肉體。’千守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眼神飄虛。

　　 ‘恩。這就對了。這就是為什么我一看見他，就覺得像鬼又不像鬼。。。。他渾身上下還缺了一口氣啊！’

　　 ‘一口氣？’千守和穆炎不約而同問。

　　 ‘就是，他最后的一絲魂魄。。。。還在肉體里沒出來的時候，’大叔轉向穆炎，一手指到他鼻尖，‘啊你倒好，把他浮出來的名字吃了，然后 800 年精元鎮下去。。。他最后一絲魂魄就被封在里面了！’

　　 ‘哈啊！？？。。。。。’兩人都吃了一驚，一時思路轉不過彎來。‘可是，就算缺了一口，現在我想自己回自己身體，到底為什么就做不到了呢？’

　　 ‘因為那個肉體里的魂魄，不認為你是他，自然就抗拒。’

　　 ‘什么！！？’

　　 大叔一見兩人的癡傻模樣，不由莞爾一笑，‘你們聽說過七魂六魄這句話嗎？’千守和穆炎兩人點頭。

　　 ‘七魂六魄，主宰著人的靈魂。每一魂有著人類心內深處，不同層次的記憶。當死亡來臨，脫離肉身而漂浮出來的時候，最深層的記憶，是最后一個出來。’大叔看了一眼兩人，‘你們這次遇到的問題，不是神仙能解決的。因為他本不該死。不在閻王的管轄范圍。他完全沒有死，卻魂魄不全，異地兩分，也不是神仙能解決。因為。。。。。沒有這方面的規章制度。。。’千守和穆炎瞪大了眼睛望向大叔。‘規章制度？’

　　 ‘咳咳。。。。。而且也沒有解決的法術。’大叔趕緊接下話頭。

　　 ‘那么誰能解決？難道妖術嗎？’穆炎瞬間緊張起來。

　　 ‘NO…..no，no….’大叔得意的，隨手一揮，變出了 3 罐啤酒。

　　 2 罐移動到穆炎，千守的面前。

　　 ‘為什么他們看不到？’千守看了眼啤酒，又緊張地看了下周圍。‘因為我有結界。就是在我們外面，我做了個罩子。他們看不到。喝吧！味道不錯。’‘噢！’千守伸手來拿。穆炎在一旁閉上雙眼，絕倒狀。。。。

　　 ‘我說等下！你不關心自己是不是回得去了嗎？’穆炎望向千守。‘恩我關心啊！！？。。。。但是，你看大叔都不急，你急什么？’千守說著，咔嚓一聲，打開了啤酒，喝上一口。

　　 ‘哇。。。。原來是這個味兒，我第一次喝！’千守有點激動‘雖然是死了以后。。。’

　　 ‘你要叫他一聲土地公！。。。。’穆炎悲哀無奈。嘆了口氣也伸手去開啤酒。大叔在一旁，咧嘴一笑。‘其實能解決這件事的。只有他自己。’

　　 ‘你說我嗎？’

　　 ‘你說他嗎？’千守和穆炎同時問。大叔點頭‘是的。只有他去尋找自己最深層的記憶是什么？了解并擁有了之后，才能獲得那個肉身之中，最深層魂魄的認可。一旦它認可了你。就是你永遠回到肉身，重回陽間的日子。’

　　 ‘要得到它的認可的最深層的記憶嗎？’千守問。

　　 ‘是的。’

　　 ‘你最深層的記憶會是什么？’‘我最深層的記憶會是什么？’穆炎和千守再次異口同聲。

　　 ‘這就得問你自己，。。。。’大叔奧妙地看了千守一眼，‘你心里最在乎的。。。有些什么？’

　　 ‘我。。。。。我在乎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恩。。。。好吃的肉，恩。。還有。。。。。。我未來老婆，李云知。’千守開始一一列舉起來。

　　 ‘恩，就這樣。’大叔鼓勵道，‘雖然那個最深的記憶，現在不在你這邊的魂魄里，但自己喜歡，在乎的東西總還是知道的。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去追尋和他們相關的記憶。埋藏深處的感動瞬間和念頭。。。你懂嗎？’

　　 ‘恩。。。。。好像，有點懂，又有點不懂。’千守皺眉坦白。

　　 ‘是了。你還是個孩子，拼湊那些，一定會花不少時間。’大叔隨即收了笑容，轉向穆炎，‘所以你將功補過的機會還是有。就是幫助他找回這些記憶。你在人世間也已千年，人之為物，想必也了解不少。務必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全部平湊起來。’

　　 ‘是。小蛇明白。’穆炎垂首。

　　 ‘如尋找途中，有發生什么問題。盡可回來找我。你知道我在哪里。’大叔眨了一下眼。

　　 ‘是。’穆炎略微猶豫一下，說道‘其實還有一事稟告。’

　　 ‘說。’

　　 ‘他。。。。家位于上海。此次來南京。。。是學校組織春游。’‘也就是說，他整個成長過程在上海？’千守和穆炎無語點頭。

　　 ‘。。。。。哈哈哈哈，’大叔仰天大笑，‘我的乖乖，上海的土地，可不像我這樣開通。是個難搞的臭石頭。你們得小心了。’大叔一臉的詭異。千守和穆炎目目相覷。走出青臺山啤酒俱樂部的大門千守和穆炎兩人迷茫地望向整條酒吧街千守仰頭看天，此刻陽光明媚，天氣大好。‘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千守問。

　　 ‘無論去到哪里，現在最重要，有件事得先教會你。’

　　 ‘瞬間移動？’

　　穆炎點頭。‘我們來的路線和方位，還記得嗎？’千守開始回想來時路上，地鐵中穆炎在空中畫出的地圖，以及標出的一條半透明紅色路線。

　　 ‘是。我記得。’千守目光堅定。

　　 ‘那么好。跟著我做。閉上眼睛。用心去想來的那個地方。定位在醫院大門口。記得嗎？’千守閉目回想醫院大門。‘恩，記得。’

　　 ‘心里想著。。。。要現在就過去。就站在那兒！’穆炎睜眼看了一眼千

　　守，‘想！’

　　 千守低頭冥思，口中念念有詞，‘去醫院去醫院去醫院。。！’話音未落，千守腦海中醫院大門的畫面，忽以光速被拉伸，變成一絲絲抽離的畫像。穆炎在千守身旁睜開眼，蹙眉注視他低頭冥思，心中很是擔心。然而很快，千守周身的空氣震顫，數秒后，消失不見。穆炎臉上露出欣慰笑容。隨即也低眉閉目，1 秒后，消失不見。此刻醫院大門前人來人往。忽然門正中的位置，空氣震顫，千守出現，癡呆地望向周圍。接著 1 秒后，穆炎緊隨而至。千守呆立在穆炎身旁，怔怔地沉靜在自己的思考中。要知道愛因斯坦對時空的見解雖然世人皆知，但是親身感受到，這還是另一回事。千守開始覺得，或許變成鬼，也不全是損失。而穆炎，立在一旁，乖乖不敢出聲。記得自己剛會這招的時候，反應似乎比此刻的千守要強烈得多。不過還是有待觀察，穆炎心想。果然，千守是何許人也，李云知的厭惡絕不是空穴來風。很快，千守開始試驗。先是看向醫院門前的池塘，定定地望住它，隨即閉眼。一陣空氣震顫后，千守消失。而再次出現，卻是在池塘的正中間。‘這簡直太酷了！！’千守站在池中央，朝穆炎大喊‘我會了！！’穆炎欣慰地點頭。這孩子的反應還是穩重的。一小時后。千守抬頭望了眼樹上枝杈，隨即閉眼，一秒后，已立在樹杈上朝著樹下大喊‘嘿！穆炎！快看！’此刻的穆炎，坐在階梯上一手撐著臉頰，翻了一個白眼。此刻他終于能體會李云知的心情。‘你是只猴子嗎？！’穆炎大喊，‘都 1 個小時了還沒玩夠！！？你個猴子快給我下來！’千守哪里肯依，站在樹上舉目遠望，剛好瞧見墻外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那可是千守放學路過小攤最常吃的東西！好懷念。話說。。做鬼以來還沒吃過東西呢！千守當下歡欣鼓舞，忙閉眼，消失，出現在小攤前。千守巴巴地地望了一眼，趁攤主不備趕忙伸手去撈個最小的，卻不料想，手從紅薯之間穿了過去。‘誒！！？’千守大吃一驚。慌忙再伸手來試，一下，兩下，千守像只看到絨線球的貓咪，雙手齊上，撲來抓去。可是沒用。全部撲了個空。千守仰頭一想，不對啊？！在南京那個青臺山啤酒俱樂部時，土地大叔還請喝過一罐啤酒呢。那時候，千守和穆炎，都用手去拿，并自然而然地，打開了。

　　可現在是為什么！！？穆炎看著千守從樹上消失后，卻沒再出現在院子里。當下心中一驚，嗖地立了起來。正要向門外跑，一瞬間，千守失魂落魄地出現在自己面

　　前。

　　 ‘。。。我抓不住這里的所有東西。剛才想吃個烤紅薯，卻無論怎樣也抓不到！。。。。我的手，從紅薯中間，。。。穿過去了。’千守一臉不解。穆炎望著千守的眼睛，‘你忘了？你已不是人了。’隨即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千守‘現在在這世上，你只是一縷魂魄。’‘這我當然知道！’千守大聲反駁‘可是剛才在青臺山，你也看到了。我們不是都喝了一罐啤酒？！！我們都拿著它呢！’‘那是土地公的法術。你喝的是錯覺。’千守張口結舌。

　　 ‘這是真的。神仙都不能吃任何凡間的東西。更何況啤酒？那是他造出來的幻想罷了。’

　　 ‘可是它真的很好喝啊。有菠蘿的味道。。。。’

　　 ‘是嗎？可我喝的就是原味苦的。’

　　 ‘什么？苦的？’

　　 ‘是的。我騙你做什么。那是你以往的記憶，才讓你嘗出了菠蘿汁的味道。它只是你心里渴望的一個反映而已。你喝過啤酒么？’千守原本閃爍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沒。’

　　 ‘那就對了嘛！’穆炎雖然也不忍心，但也唯有再強調一遍。

　　 ‘只要回不去，我就再也吃不到人間的好吃的了？。。。。’沉默良久，千守望向穆炎，‘我好想回去。’穆炎扶額閉眼，‘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烤紅薯回去。。。。’穆炎炸了眨眼。千守苦笑，‘還有辣子雞丁，回鍋肉，烤羊腿，火鍋！’

　　 ‘現在是夏天耶！’穆炎本想開個玩笑，但看到千守的眼淚在眼眶打轉，也只好變回認真，‘放心。我們一定會回去！我會幫你，直到親眼看著你在人間吃烤紅薯！’穆炎金黃的眼珠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