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

　　紹興東湖穆炎坐在湖邊，望著湖中月影獨飲悶酒。半夢半醒中，西漢往事的碎片漸漸浮散眼前。

　　破曉，天微微亮，穆炎只身立在營帳門外，遙望天際。過了半柱香時分，一只蒼鷹由地平線的那一端飛入穆炎的視線。穆炎的瞳孔微變，變焦專注于鷹的腳脖，果然不錯，鷹的腳脖上由麻繩綁著一塊卷起的羊皮。那是王爺?shù)目谛拧Ｄ卵装l(fā)出一聲嘯叫，那蒼鷹立時明白了穆炎的所在，朝著穆炎的方向俯沖而來。待其飛至近前，穆炎揮指一彈，鷹腳上的麻繩應(yīng)聲松開，布條順勢掉落穆炎手中。打開羊皮，寫的是匈奴語，大意是：吾皇今晨頒詔，削趙王遂常山郡，膠西王昂六縣，楚王戌東海郡，吳王會稽等郡。吳王勢有所動。恐與諸王番邦，匈奴勾結(jié)，蓄勢立反。密注其書信往來如有異動，速報。穆炎默默卷起羊皮，抬眼眺望這被黑夜籠罩，寂靜無聲的山川大地。

　　吳國軍營馬場

　　 ‘今早收到王爺來信。皇帝頒了削藩令，要削了趙，楚，膠西，吳的藩郡。吳王謀反之意已久，今次削藩令一出，恐怕近日必有大動。軍中如有什么變數(shù)，即使細(xì)枝末節(jié)的，也都盡數(shù)告訴我。’說罷，望了一眼蔡允，終是不放心，又啰嗦一句‘吳王可能往來書信與其他諸侯，也可能托由桓將軍輾轉(zhuǎn)，這些我都會料理。你只傳些消息與我就可，不要輕易

　　獨自冒險。’

　　 ‘知道。’蔡允點頭，‘那么這是快要起兵了么？！’穆炎放眼看向眼前夕陽斜下天地漸暗，輕嘆一聲‘如今之勢，箭在弦上，豈有不發(fā)？起兵只是時間問題。。。。應(yīng)該，很快。’蔡允無語。

　　 ‘放心。有我在。’穆炎微微一笑。

　　‘我知道。’

　　南京夫子廟地下，穆炎家趙永安領(lǐng)千守走到一墻書架前停住，再次結(jié)印念咒，兩人穿越書架，看到墻后的世界。這一次，連趙永安都吃了一驚。‘啊。。。。。。，當(dāng)真是名不虛傳啊。’此刻他們的所在，竟是一座酒窖的入口平臺。白酒，紹興酒，青紅，米酒，大大小小各色酒壇羅列不等。

　　 ‘穆炎竟這么愛喝酒！白酒和青紅有這么多！’千守睜大雙眼，不可置

　　信。

　　‘呵呵。。。他曾經(jīng)還問過我，以他的修為，要混到王母那里管酒的職務(wù)，還得修煉多少年！。。。真是好笑！這個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酒鬼！’說罷收斂笑容，遙手一指酒窖中間的玻璃柱，‘那里就是要帶你看的。’‘那是什么？！’等不及趙永安的回答，千守已嗖地消失，穿越至玻璃柱

　　前。

　　 這玻璃柱是中空的，令人意外的，里面放著的并不是酒。而是逾一人多高的一塊巨石，上刻楷書和像滿文那樣奇形怪狀的文字。巨石正中的三個漢字，無比清晰：

　　‘穆炎墓’千守周身一震，不禁后退一步。趙永安的聲音從身后幽幽傳來。‘穆炎作為人，只活過一世。就是李云知和你的前世的那一輩子。想不到過了 2200 年，再次重逢，卻和當(dāng)年是一模一樣。’

　　那觸目驚心三個字的下方，刻有一首詩：煙雨蒼茫青天暗，胡風(fēng)卷簾半世老。千里山關(guān)執(zhí)手笑，同看山河又一朝。

　　詩的左下角，小小的四個字倚在一旁‘妻桓諾云’。這四個字，如同尖刀一般，直刺猝不及防的千守。千守不由得步步倒退，眼前浮現(xiàn)一幕幕云知夢中見到的桓諾云。也就是這首詩的女主人。桓諾云和李云知，是如此相像的兩人，只是諾云更為潑辣！可現(xiàn)實中的云知，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倔強傲慢？！記得兩人幼年時的第一次見面：

　　老房小區(qū)的花園，千守和院里的小伙伴們繞著院子追逐嬉戲打鬧個不休，跑得大汗淋漓的千守在奔過牽牛花棚前的池塘?xí)r，忽然撞見獨自坐在池邊發(fā)呆曬太陽的一個小女孩。大眼濃眉，明亮黝黑的眼睛似乎在望牽牛花，但看上去甚是孤單。千守停下腳步，徑直跑到云知面前。‘哎！你是這院里的孩子嗎?’小女孩抬起頭瞇眼看向他。

　　 ‘你叫什么名字？’千守?fù)Q了個問題。

　　 ‘李云知’

　　 ‘云知？’

　　 ‘就是天上的云知道的意思。。。’

　　 ‘啊哈哈哈哈。。。。天上的云都知道？哈哈啊哈。。。那你都知道什么？’云知依舊瞇著眼回答。

　　 ‘你擋住了太陽。’

　　 ‘哦！’千守低頭一看，才發(fā)覺自己確剛剛好站在云知正前方，擋住了陽光。只好乖乖地向左移了移。

　　 ‘你怎么不問我，我叫什么？？’千守?fù)Q個地方站好后，忍不住脫口而

　　出。云知抬頭定定地望了千守一眼，歪著頭琢磨了一小會兒‘嗯。。。，你叫什么？’千守一臉歡欣地，‘蔡千守，聞一下就知道的意思！’‘哈哈呵呵哈。。。。。。聞一下就知道的菜？’云知捂嘴大笑。千守看著她這樣笑，也哈哈跟著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為什么捂著嘴笑？牙齒很難看嗎？’

　　‘怕牙掉下來。好接著。’

　　想到這里，千守的嘴角不知不覺甜蜜上揚。還好李云知會是自己的老婆。記得剛被穆炎救起時，他曾說三生石上刻著云知名字時的情形。

　　 ‘那。。。。我結(jié)婚了嗎？老婆好看嗎？叫什么名字？’白蟒歪著腦袋看了一眼蔡千守，。。。‘李云。。。。’它閉起烏溜溜的大眼努力思索。

　　 ‘知’蔡千守補充。

　　 ‘知？’

　　 ‘是李云知。她叫李云知。’蔡千守不由仰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