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軍隊駐扎在齊國,浩浩蕩蕩,齊國雖大,也疲于應付,于是將分配軍隊物質的事交給了他的姻親國魯國,各國駐軍的牛羊米糧都由魯國統一安排發放。
魯允讓魯國公子魯翚按資排輩發放,于是鄭國作為只有三代君主的國家被排在了最后,這件事讓年少氣盛的鄭忽十分不爽,他對祭足說:“他們老資格又如何?他們的國君只不過是尸位素餐,擺設而已,打仗還不是靠我們鄭國,靠我鄭忽,這樣的排位我不服!”
祭足也十分無奈。
夜晚,九翅躺在地墊上睡不著,她問鄭忽:
“太子殿下,有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講?”
鄭忽“嗯”了一聲表示默許。
“九翅覺得那些排序啊,形式啊,其實沒那么重要,公子何須動氣。”
鄭忽不置可否,九翅繼續說著。
“那魯國公子魯翚,就是個奸佞小人,他挑唆魯允默許他殺害魯隱公,求得高官。可憐魯隱公一世英明,卻被這樣的小人陷害,當時公子翚在魯隱公面前挑唆,說幫他殺了魯允好扶持魯隱公做正式國君,被魯隱公一口回絕,可為何魯隱公卻為何不防范這樣的奸人呢?魯隱公雖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可他不能洞察如此明顯的潛在危機,也是巨大的失誤啊。不過這世界還是很公平的,所謂一報還一報,他和魯允終究沒有好下場,所以這件小事也犯不著太子勞氣。”
“如何沒有好下場?”
“天機不可泄露。”九翅知道自己說多了,吐吐舌頭調皮的說。
鄭忽也沒再追問,他對九翅向來半信半疑。
“其實我與那齊褚兒早已相識,也知道他和妹妹文姜相好,被他們父親知道,此乃世俗所不能容,后齊祿公欲將女兒文姜許配于我,我自是不能應允,拒婚后文姜得知此事,臥床不起,那齊褚兒便對我懷恨在心,后來文姜嫁給魯允,魯允也知此事,想必是公報私仇也未可知。”
這個故事,全天下熟悉春秋歷史的人都知道,鄭忽一定想不到吧?鄭忽并沒有特別不屑于這段不倫之戀,讓九翅有些意外,春秋時期,男女關系相對隨便,齊國早期,兄妹通婚也不是稀罕之事。這讓生活在新時代的九翅,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九翅故作唏噓一番,繼續說:“這個事太子殿下應該是多慮了,魯國自稱禮儀之邦,向來中規中矩,很是刻板,如今也是按照他們自己的禮儀來排資論輩,何況鄭國雖為新貴,卻如此強大,更是讓這些老人家們‘嫉妒不安’啦。”
鄭忽冷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九翅又問:“太子殿下,你害怕戰爭嗎?這些年鄭國年年征戰,你從沒有畏懼過?”
鄭忽閉目而臥,依然沒有說話。
“為什么我那么害怕,我怕見到血,我怕有人受傷害,我怕我的每一刀每一箭出去就是一個家庭的破碎,一個母親的絕望,一個妻子的悲傷,一個孩子的無望。其實我連一個合格的士兵都算不上。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想要做一個像殿下這樣的大將,那必需是踩著千萬人的尸體鑄就而成的。”
大半夜的,九翅一個人絮絮叨叨,感慨萬千。
她側身看了一眼榻上的鄭忽似乎已經睡著,便起身將蠟燭吹滅,回到墊子上睡下,臨近戰事,九翅睡的熱別淺,總覺得在半醒半夢之間,肩上的傷還時不時的作痛,有時痛得厲害了,就吃點陳太醫開的鎮痛散,據說這藥還有安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