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弟!眼前這些人究竟是如何通過玄龍的?”
因為地形所限,長胤趕到時已然無法進入戰圈,此刻只能在山門處掠陣。
從那緊握劍柄的右手,不難看出一向沉著冷靜的長胤并不淡定。
他身旁是全派唯一身著黑衣的三弟子長乾。
被長胤問到這個問題,只見長乾搖頭苦笑道:“師兄,你認為小弟能回答這個問題么?”
“若非半月前安排下了守山弟子,咱們怕是要吃大虧。”長胤話語有些慶幸。
長乾點了點頭:“利用地形尚能將來人攔在山門外!但怕是堅持不了許久。”
長胤黯然道:“沒想到如今的江湖連區區十年的時間也不肯留給我們蓬萊,當真是夫復何言。”
“師父他老人家尚未歸返,情非得已師弟也只得用些不得已的手段。”
“收起你的那些手段,天塌不了。”
沈青陽和血蘭不知何時已站在長胤和長乾身后。
“大師兄。”
二人退后數步,恭立在沈青陽之后。
沈青陽閉目傾聽山下兵刃相交之聲,面色不見一絲慌亂。
蓬萊派此刻雖談不上高手如云,卻也不再是十年前那般何人都可小覷。而自己閉關之后已領悟《先天無極真氣》,又有何驚慌之處。
看到沈青陽,長胤和長乾暗道一聲慚愧,緩緩松開了劍柄。
這時只聽山下一陣清嘯傳來:“蓬萊弟子果然武藝超群。”
山前的三代弟子終究是沒有抵擋住對方的腳步,開始一步步從陣中退出。
除了沈青陽,血蘭、長胤、長乾都不禁互望一眼,暗道:“好厲害的內力。”
此時陣法出口距離山門尚有里許,對方這句話聽來卻宛如在耳。
只有沈青陽豁然睜眼彎起嘴角,淡笑道:“各位遠來不易,不想玄龍竟于此時打盹,當真失禮。”
看沈青陽這句話真氣尚未用足,但遠遠送出已如長龍輕嘯,翔鷹掠空。
長胤心下更寬,這個大師兄雖然年紀小自己許多,可是論到悟性自己望塵莫及,閉關一年竟當真修成先天無極真氣,隱然已可與五大高手并駕齊驅。
山下之人沉默了許久才道:“石掌門果然功力精奧,佩服。”
二人就這樣隔著里許之遙你一句話我一句的對話,字字清晰入耳。
長胤功力稍遜,血蘭空有內力卻不會運用,以至此刻二人縱然萬般憤怒,卻是無法插口。
待得蓬萊弟子漸漸從山門全數退進練武場上,雙方才停了下來。
山門之外十來個人橫七豎八的躺著,山門上也沾了不少血跡。
血蘭凝神一看,其中只有一個蓬萊派弟子,其余尸體都是對方留下的。
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倚仗地形優勢,即便如此己方不少弟子都掛了彩,其中還包括武藝高超的靜虛。
廣場上不久便聚集了黑壓壓一片,少說也有兩三百人,而對方的人手還在繼續從玄龍陣中魚貫而出,似是無窮盡一般。
血蘭眼光毒辣,看步履便知對方個個都不是庸手,今日局勢實在不容樂觀。
沈青陽抱拳道:“各位今日如愿以償進我蓬萊,有失遠迎。”
眼見對方個個都帶著面具,自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是以沈青陽也就懶得問對方身份多此一舉了。
他暗中思索半晌,卻是想不出當今江湖上什么勢力可以籠絡如此多的高手。
此時兩個男子和一個紅衣女子自人群中走出,看樣子為首的竟有三人。
一個短須的中年男子身著華衣手持折扇,看身形瀟灑飄逸,可是臉上褶皺滿布,便知那身皮囊是假的。
而另一個男子之時一身平凡的灰布衣,腰懸玉簫,長得俊朗不凡,只是那死灰色的瞳孔卻隱隱散發著寒意,彷佛來自煉獄的修羅。
第三人卻是一名女子,紅紗蒙面,頭梳高聳側墮的馬髻,配合著修長曼妙的身段,雖隔著這層輕紗也能猜到這個女子必定美艷動人。
此刻短須男子和持簫男子見到居中的沈青陽,兩人也是不由對望暗道一聲“厲害。”
內功絕頂的高手若是到了深處,不但能益壽延年,練到極致真能青春不老。
他見居中之人雖然眉發蒼然,但面目俊朗,頂多也只有三十的年紀。難道石天陽當真已有這等境界?
持簫男子欠身道:“久聞石真人之名,今日得見何幸榮之。”
沈青陽道:“家師云游未歸,看來同各位注定緣慳一面。”
持簫男子一愣,難道這個適才與自己對答之人竟然不是石天陽?
淡淡道:“閣下是...”
沈青陽道:“蓬萊沈青陽。”
對方的人都不由的輕呼一聲。
持簫男子點頭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倒是不枉我走這一遭。”
沈青陽抬手道:“好說。各位此來所為何事?”
持簫男子道:“你奇怪的該不只這件事吧。”
的確,沈青陽奇怪的事很多,只是這時候他絕不能出口相問,否則在于勢上就輸卻一籌。
“你們是怎么通過玄龍陣的。”
心直口快的的血蘭卻沒有這許多顧忌,已走出人群斷喝道。
持簫男子見到血蘭,朝身側女子斜睨了一眼:“世上總有些人喜歡闖禍,偏偏禍從天降而不自知。”。
被他眼神掃過的紅紗蒙面女子,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沒再言語。
持簫男子看著血蘭說到:“我們今日能安然到此,都靠你引路。”
蓬萊派的弟子除了沈青陽還有長乾和長胤都齊齊望向血蘭,臉色有些不善。
畢竟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血蘭才回來一日,敵人就尋上門來。
而且是這么多人若無其事的通過了天下第一的玄龍陣法。
況且適才血蘭的言論完全與她蓬萊弟子的身份相悖,此刻被人懷疑也是理所當然。
血蘭剛想開口沈青陽已淡淡道:“你們是跟蹤我小師妹進來的?”
“跟蹤”二字證明沈青陽對血蘭信任有加,一點也沒有懷疑自己這個師妹。
“簡直笑話。若是兩三人的跟蹤尚有可為。可是你們數百人在此,莫非以為姑奶奶是那閉目塞聽的瞎子聾子?”
血蘭看沈青陽如此信任自己,只覺得今日即便為師門力戰而死也是甘愿。
持簫男子道:“我有必要對你解釋么?”
“我知道,你們是聽了那個傳說,所以相約來此。”比起猜謎打機鋒,沈青陽更喜歡直來直去。
“爽快。不想蓬萊竟有人算是順眼。”持簫男子點頭道。
“給你個更爽快的。”話音落下,血蘭已用適才同樣的手法搶過了長胤手中長劍,朝著對面人堆直沖而去。
她不知道什么勞什子傳說,也沒有繼續廢話的興趣。
“莫要送死。”沈青陽反應迅速,左手輕輕探出便將她拽住。
“傳聞當年凌絕峰一戰,那曠世之寶最終落入石真人手中,也就是說落入了蓬萊手中。”持簫男子看也未看血蘭一眼,對他而言只有沈青陽值得自己開口。
“江湖傳聞又有幾分可信。”沈青陽淡淡道。
“不錯,此行我要的也并不是那所謂的曠世之寶!”
沈青陽面色變了變,終于皺起了眉頭。
“可否告訴我,蓬萊創派祖師留下了如此精湛的武學,后來之人為何要耗費如此大的心力,修筑這玄龍大陣?”
“我們有必要向你解釋么?”血蘭冷笑道。
持簫男子道:“因為有人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我要看的,是你們已然守護數百年的東西。”
沈青陽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持簫男子道:“怎么?很困難?”
“難就難在我根本不知道數百年守護了什么。”
就在此刻,所有人都聽見身后發出了嗤嗤的聲響,那沉睡的玄龍似乎突然蘇醒一般,出口處驟然一塊巨石落下。
“你們該不會想留下我吧?”持簫男子終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遇到了十分可笑的事。
長胤走到沈青陽身側輕聲道:“玄龍示警,是有人觸發了陣法。”
“看他的反應,應該不是一路人。今天可真熱鬧。”長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