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水底一色澄碧,幽幽晃晃的波紋從水面倒映在燭息和君子月二人的臉上,水光縱橫間,偶爾可以看見彩色的小魚,整個湖底奇幻無比。
輕紗紡織成的單衣纏繞著燭息和君子月,又隨著水紋而四散波動,宛如在水底綻開了至清至純的青蓮和粉蓮。
燭息拉著不省人事的君子月游進泛出冷氣的巨大洞窟。
洞窟的石壁上長出一叢叢綠意蔥蔥的水草,燭息的腳踏在地上的水草后,一串細小的水泡便冒了出來。
冰涼的水泡里夾裹的寒氣比洞窟更勝。
燭息稍停了向前的腳步,敏銳的目光審視一般看向升騰而起的細小水泡。
溫度不同尋常的水泡?
難道這地底有什么玄機?
他將背上的君子月再往上提了提,確認了背上人的穩(wěn)固后又轉頭走向剛剛走過的地方。
從某些方面來講,燭息是一個目空一切的人,想到就做,帶著初出茅廬不怕虎的勇氣和魔族獨有的肆意妄為的天性。
掌心的魔力不加思索的便往布滿柔軟水草的地上拍。
“轟——”
整個洞窟劇烈顫動。
洞窟里轟鳴聲大作。燭息仍板著一張八風吹不動的漠然臉,腳步穩(wěn)穩(wěn)的扎在停留的位置。
頗有一種任你東搖西晃纏繞干擾,我自四平八穩(wěn)淡定到底的風采。
裂縫在地面上開花,一直延伸到燭息的腳下,他如墨點染的眼眸轉向腳底,眉目不動,又抬起手往前方冒出最多水泡的方向給出狠狠一擊。
“垮喇——”,洞窟的地表碎裂出一個大洞。
透骨的寒氣不假思索的從碎出的洞口里洶涌而來,燭息身形一變,瞬移到洞口處。
這里面,有熟悉的東西。
燭息眸中劃過的冰冷光芒比溢出的寒氣更讓人心驚。
如瀑的墨發(fā)隨著他的動作在水中如海藻舞動,君子月的細眉輕輕向上一揚,似是被飄繞的長發(fā)擾亂安眠。
寒意刺骨間,君子月從混沌中掙扎而出。
聽聞背后肩上那人輕聲的嚶嚀,燭息腳步不停,但眸中冷意被垂下的長睫遮擋,先前泛出凌厲的面孔變得柔和些許。
君子月剛睜開眼就看見前方的景物在眼前不斷放大然后迅速向后移動。
她這是在干什么?這是哪里?
為什么跳進了這么冷的一個坑啊......
眼前紛亂的景物終于停歇,君子月剛醒的迷糊勁兒也被漲滿口鼻的窒冷空氣全部趕走。
她晃蕩雙手,立起自己的上半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燭息的背上。
君子月抬起交叉在燭息秀欣玉頸旁的雙臂,右臂盤在燭息肩頭,左手捏了捏他的臉,說到:
“我想下來。”
是她一貫有些偏涼的嗓音,讓燭息從剛剛緊繃的情緒里分出一些心神看向君子月捏了自己的爪子。
有些怪怪的感覺。
燭息蹲下身子,待君子月從自己的背上跳下來后,那雙他獨有的漂亮瀲滟的眸子從君子月臉上閃過。
正視君子月的視線一觸即逝,在不易被人察覺的眼角余光里燭息情不自禁的注意著對方。
就在剛剛君子月忽然親近的舉動里,他突然萌生了一絲恍然大悟的感覺。
意識到君子月這段時間忽遠忽近的態(tài)度,察覺到這只法力全無的小鳳凰時不時做出疏遠的舉動。
——原來是在躲他啊。(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嗎)
這個結論的得出倒是沒有惹起燭息的重視,他輕扶了一把剛下地腳步踉蹌的君子月,纖長如蝶羽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舞出優(yōu)美的弧度,平靜的眼波中清晰的映入君子月有些狼狽的模樣。
終于見到了要找的人,君子月心里放松了些,在這一段欲說還休的目光中,她莫名又想到了剛剛還在葬魔嶺時,腦子里蹦出的問題。
她為什么要回山莊?
君子月有些擔心這個問題會從燭息那張形狀漂亮但顏色詭異到丑陋的嘴里說出。
君子月:心虛這種奇怪的感覺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
沉默不過片刻,燭息唇線微動。
“能走嗎?”
“嗯?”君子月仰起頭眨了下眼,接著快速回答到:“嗯,可以。”
藏在洞窟地底的石穴里有粼粼律動的藍白色光,暗淡的光華掠過君子月的額頭,她圓滴滴的眼珠一動不動,嘴角張開一個小小的弧度,顯得很有幾分呆滯。
燭息移開落在君子月臉頰的視線,輕點了頭,隨后便轉過身繼續(xù)向前方探去。
君子月看著他匆匆向前的背影,心下疑惑,也加快了步子向前跟去。
悶葫蘆很著急的樣子,是在找什么東西嗎?
用手撫下散在水中的粉紗衣擺,一個自她醒來就產(chǎn)生的念頭在這個時刻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我好像……可以在水里呼吸了。
君子月的目光凝向前方的青色身影,絲絲暖意輕柔的纏上某只嘴硬的鳳凰。
她的位置還在燭息的右后角。
君子月提步走到燭息身邊。
“你在找什么東西?很重要嗎?金貴得過你的命嗎?”
“……”
燭息仍執(zhí)著的向前走著,宛如入了魔障。
“別找了,帶我一起出去吧,這里給我感覺很危險。”
與燭息的執(zhí)著一樣,此時的君子月一心想把燭息帶出紅梅山莊。
她拽住燭息手臂的衣袖打算再說點什么,燭息不停走動的腳步卻頓在了原地。
君子月:終于聽勸了啊……
她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仰起頭看向燭息的雙眸也涌出鮮活的笑意,只是這一層濃濃的笑意還來不及擴散漾出,就飛快的淹沒在眼底的池塘里。
君子月眼神轉為驚恐不過一瞬,連嘴角的笑都還凝固在咧開的弧度。
她僵硬的轉頭看向燭息灌出魔氣的地方。
石穴冰壁的極速破碎就如同君子月表情的崩壞,白花花的冰屑拍打在站在站在冰壁前的兩人。
極寒的冰屑割向君子月的眼角時,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擋在了她的眼前。
在目光陷入被保護的黑暗前,透過手指間的隙縫,君子月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沒過多久,燭息的手從她的面前移走,那個輪廓也在瞬間顯露出原本的玲瓏有致。
是個女人。
且從前見過。

畫晨溪
這一章寫了好久,希望從今天開始能做到日更。 采訪時間: 某溪:小月來,告訴為娘,你為什么回山莊了啊? 君子月:…… 君子月:反正在葬魔嶺我也走不出去,那家伙很厲害,帶在身邊可以帶我離開 某溪:哼,信了你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