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苦口瞥了眼面前年輕人帶著的藥兜子，鼻子動了動，聞到了藥袋子里面淡淡的草藥味，也看到了藥家的隱秘標記。“咳咳……”
抽了一口煙壓制肺部的傷痛，渾若無事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淡笑道：“小友的辨藥能力不錯，不知道你的配藥水平如何？”
面對這藥苦口的試探性語言，趙寒風可沒接話茬，笑著拱拱手，“藥老先生，我就是個替人跑腿抓藥的小伙計，還真不知道怎么配藥。”
說實話，趙寒風倒是能看出這老頭的病灶和病情。
但是知道歸知道，真要他治療，那就是個“小學生都不如”的水平。
畢竟他的醫術大部分都是理論知識，連在他自己身上測試的經驗都沒有，現在就可以稱為“庸醫”。
見趙寒風不接話，藥苦口的眼神暗了一下，隨后收起身上的遲暮之氣，去藥房拿出一根一米多長的甘草。
“咳咳……你要的百年甘草，看看質量如何。”甘草輕放桌子上，藥苦口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有道是醫藥不分家，他可不相信一個聞煙味就能分辨出煙草中草藥成分的年輕人，會不懂配藥。
最大的可能，就是如那些醫家弟子一般，不想出手招惹麻煩。
不過也好，自己這些年總是撒網，能不能治好自己這舊疾的先另說。
先看看能不能把“有來有往”中的“往”送出去吧！
趙寒風可沒管這老人家如何想，這會兒正打量著手中八斤左右的百年甘草。
這百年甘草，實際上就像個小樹的樹根。
褐色表皮，礦泉水瓶粗細。
味道甜而特殊，吸一口雖然沒有什么神清氣爽的夸張效果，但是這味道不難聞。
“藥老先生，這確實是百年甘草，但不知道價格幾何？”
“咳咳……我說過了，白送。”
藥苦口淡淡一笑，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不過老朽倒是有一個簡單的條件，小友你應下就送。不應下，請出去！”
“還有條件？藥老先生您剛才可是沒說。”趙寒風皺了皺眉，看著藥苦口的眼神有些提防。
他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這位藥家的老先生出手就送價值幾十萬的藥材，這條件怕是也有些麻煩。
“咳咳……剛才沒說現在加上也不遲，我這條件可是很簡單的，小友難道就不想聽一聽嗎？”
藥苦口沒管趙寒風皺起來的眉頭，煙袋鍋子隨手拿起。
吞云吐霧中一指難得一見的百年甘草，慢聲道。
“小友尋找這百年甘草，應該也是急用。”
“咳咳……這百年甘草雖然價格不貴，卻很難得。
咳咳……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明天再來可就不一定會再有了。”
“這……”大額免費之物放在眼前，趙寒風卻還是沒有開口應下。
老話說得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況且是幾十萬的一餐。
這要是吃了，后果可是很難預料的。
藥苦口年老成精，自然看出趙寒風眼中的擔憂。
他收起煙袋鍋，抱拳拱手。
“咳咳……小友不必擔憂，你應該也看出來老朽肺部有傷。
咳咳……老朽不求其他，只是希望小友有能力醫治老朽這舊傷之時，還請出一下手。
咳咳……哪怕是給個藥方也好。”
“您老就不怕我拿走了這百年甘草，直接遁走他處？”趙寒風松了一口氣，試探了一下。
醫治一個寒毒盤踞肺部的傷勢而已，自己現在是沒法治的，但讓爺爺看上一眼給個藥方，倒是不太麻煩。
“哈哈哈，咳咳……”
藥苦口本想爽朗一笑，結果震動肺腑，一陣急咳用旱煙壓住，尷尬的揉了揉鼻子，“老朽今年七十有五，自問這雙眼睛還沒有老花，小友一看就是師出名門，哪會做出那等有辱門風之事。”
半真半假的恭維話音落地，藥苦口把桌子上的百年甘草一推，“小友拿去就是，你應該有我侄孫藥保真的電話，以后你要買什么好藥材，打個電話過來。
咳咳……老朽治病的本事不行，收集草藥的本事可是沒幾個人能比的。”
這句話，含義可就深了。
第一是白送百年甘草不要錢，完成剛才的口頭約定。
第二是點出雙方和藥家不同的關系，提醒趙寒風注意藥家可以尋人的雄厚背景。
第三便是點出他有尋找好藥材的實力，跟他結交有益無弊。
趙寒風想了想，拱了拱手，“那就謝謝老先生了。”
付出一次將來治傷的諾言，就能取走這百年甘草，還能和這種有好藥材的老先生交上朋友，趙寒風倒也沒再拒絕。
畢竟他有那十個禁忌丹方在手，以后還真的缺大量的好藥材。
“老先生留步。”
“咳咳……小友慢走，但請醫術大成之時，給老朽查看一下這身子骨。”
“一定。”
三言兩語間，趙寒風和藥苦口主客分別，惹得附近的藥材商人盯著趙寒風直看。
“什么情況？這年輕人竟然被藥老親自送出門？”
“看藥老平等的態度，這小伙子也不是藥老的子侄輩，怕是有些醫術啊！”
“上一個得藥老如此態度的，應該是孫家的二公子吧？”
議論紛紛中，藥苦口看了眼消失在人群中的趙寒風，也沒管兩側好奇的目光，干咳著回到了鋪子。
給侄孫藥保真打了個電話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翻出一個發黃的古舊小冊子，提筆在上面記著一些東西。
“第36位，趙寒風，（年輕人中第三位），可聞香識藥材，疑有家傳醫術在身。”
“腳步沉穩，著地有力，身材健碩，應是位古武者。”
“能祛除寒毒的概率……”
藥苦口遲疑了一下，寫了個“一成”字樣，隨后想起剛才那年輕人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一下面填了兩條橫線，改成了三成。
要不是這位年輕人的面容還有一絲稚氣在，他真想把這三成寫成七成。
畢竟能同時做到聞香識藥材和一眼鎖定病灶的年輕人，少之又少。
便是很多中醫名家都做不到。